男孩望着我笑。

他的丝丝缕缕,经久,漫长,无声地牵挂,似是一股暖潮扑面,叫我回不过神来。

月光却朝着所画开起玩笑。“你阿姐哪有这么漂亮。她要是再这么不快乐的样子,不久就要变成娃娃们都害怕的小巫婆了。”

所画便故作姿态,佯装哆嗦的样子,“哦呀是!阿姐要是变成小巫婆,那娃娃们,哇哇哇!可是多多地害怕了!我也害怕!”

他仰起头来望天,又对月光说,“阿哥你看,刚才天空还黯淡无光的,现在太阳出来了!”

月光随即响应,“是嘛!天都知道阴暗长久了还要晴朗,我看你阿姐这个脸,整天像个锅底似的,它什么时候才会放晴呢。”

他俩一唱一和在我面前。我想我肯定是含着彩绘般的泪珠笑了。小泥塑用心地捧在手里,我在端详着她:她应该是我吗?我应该有她的美丽,她的度量,她的端庄吗?

我眯上眼,在观想。

所画趁势问,“阿姐,后天我们师傅家草原上有一场法事活动,我们一起去参加好不好?”

“那个,我也听说过,但是路程太远了。”我有些犹豫。

所画马上说,“不远啊阿姐,也就一天时间。冬天里难得有这么好的天气,是天在凑合我们呢!”

月光紧忙接过话,声音却又凝重了,“梅朵,我们去吧,去散散心思,你也应该好起来了!”

“那你有空吗?你何时回青海去?”我问所画。

“我不回青海了。我有空!”所画急忙回答,“我青海那边的工程刚刚结束啦,是要回到师傅家去的。在师傅家等待他回来接我。恐怕过完这个冬天,我也要跟随师傅到你们汉地的北方去啦!”男孩非常开心,只攒着一身的劲儿,“阿姐,明天去吧去吧,再回头大雪一封山,我们不知哪一天才能见面了!”

蒋央,所画的话,突然让我无端地难过起来。那种思维里细分复杂、外表看似深藏不露,实则却极其脆弱敏感的感观神经,被男孩这样的话挑拨着,便是抑制不住地悲天悯人了。其实人生太难了,即使是最亲的人,最近的人,在面前的时候不曾感觉分离之痛;晃个闪,也不知他们会在哪里。望望面前这个大男孩,他的个头比我高,精力比我旺盛,年龄也比我小不过几岁。可是我为什么越望他,越感觉他像是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