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人类诞生的那一天起,我们就拥有了一个词,叫做历史。

历史是由无数的瞬间叠加而成。自从我们每一个人情窦初开的那一天起,上天也给我们准备了另一个词,叫做情史。

情史,就是我们从最初爱上的那个人,心动的那个人,交往的那个人,一路披荆斩棘到如今,积攒而成的一部厚厚的血泪史。

这样的历史中有欢笑,有泪水,还有怎么也忘不掉的痛苦记忆。上天给人们以记性,让他们来记住。上天给人们以时间,让他们来遗忘。于是我们在记住和遗忘之间苦苦徘徊。有的人说,一个人不开心,是因为记性太好。有的人说,当我不可以再拥有的时候,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

其实醉生梦死只是一个玩笑,当你越想忘记一个人的时候,反而记得越清楚,就像你越想睡觉的时候,你越是睡不着……

此刻,顾小白就睡不着。

早上九点,他正站在厨房里,穿着睡衣,咬牙切齿地开一瓶红酒。

红酒这种东西的气质,其开法,喝法,无论如何和顾小白现在的状态都是不同的吧。

最好是配一点奶酪、鹅肝之类的东西,再放一张古典唱片,在静静的夜晚,一个人慢慢品尝才是道理。

早上九点,在厨房龇牙咧嘴开红酒这种事情,更是闻所未闻。

然后……门铃响了。

顾小白正怒发冲冠,心里发一声喊,砰地把软木塞从瓶口拔出来,听到门铃声,心里一慌,酒撒了一地。

门铃还在持续地响着。

仿佛在说:“开门啊开门啊开门啊!”

顾小白哆哆嗦嗦地挨到门边——厨房地上的酒暂时不去管它了——往猫眼里看去。

门外正是左永邦和罗书全。

早上九点,两个完全不应该在这里的人,出现在这里。

而且是同时。

拉开门,顾小白看也不看他们,转身往客厅里走。身后,左永邦和罗书全相互看看,然后一起走进来,关上门。朦胧间,仿佛罗书全还悄悄沮丧地给了左永邦十块钱。

“什么意思?”顾小白猛地转头,看着罗书全,“你给了他什么?你们鬼鬼祟祟地在干吗?”“是这样的,”左永邦笑嘻嘻地解释,“刚才我来找你的时候,正好在楼道里碰到他,他也正好要来找你。所以我们打了个赌。”

“打了个赌?”

“他说你应该已经睡了,我说应该还没睡,就这样,我们赌了……”

“十块钱。”罗书全沮丧地说。

真是一帮无聊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