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牙牙,我先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他们全部聚集在包厢内,热烈地讨论比赛事宜。我走的原因有两个。一,他们说的术语我听不懂,甚至开始隐隐怀疑,难道老子的智商真的已经被狗吃了,无法和他们相对抗?二,我想快快的,快快的,到单独的空间去,无人干扰。

行人拥挤而萧瑟,象一群河边的芦苇,风吹过就倒,凉意集中在根部,冰冷的水在下肢无言以对,其实早就枯萎。

抱着牙牙,我说:想不想吃棒棒糖?

牙牙说:不想。

我说:让瓜子叔叔随便给你买个什么吧。

牙牙说:不要。

我说:你的小书包空了,让瓜子叔叔帮你装满。

牙牙说:瓜子叔叔,今天牙牙本事太小,个子又矮,帮不到你。等牙牙长大了,哼哼,再也不送东西给这些坏人,他们敢欺负瓜子叔叔,牙牙把他们的东西全部抢过来。

我心里很疼很疼,似乎有点克制不住眼泪,摸摸牙牙的头:等牙牙长大,瓜子叔叔已经死了。

牙牙困惑:智商太低,是种绝症吗?会死?

我说:放P,他妈的。

我买了全套的彩色蜡笔,橡皮泥盒子,绒毛小狗,一大堆,全装进了她的小书包。

牙牙头靠在我肩膀上,而她的肩膀挂着满满的小书包。

她轻轻哼着歌谣。

一二三四五,武松打老虎,老虎打不着,打着小松鼠。。。。。。

我问:牙牙,谁叫你这儿歌的?

牙牙不回答,也不看我,只是说:瓜子叔叔,你会不会嫌我烦,然后不要我了?

我说:不会。

牙牙跳下我的怀抱,很严肃地站在我正对面,抬头,额头明亮,眼睛清澈。

她说:瓜子叔叔,等你不要我了,就把牙牙放回柜子里面去,妈妈就会来领牙牙走了。

行人那么多,打领带的昨夜才被女同事拒绝求爱,中年谢顶的正在为离婚协议绞尽脑汁,大学生消耗着用学费买来的时间逛街,小姑娘心想该不该和那个男人上床,大妈为儿子交完首付去菜市场看看便宜货,我想他们统统都迷路了。

世界那么静,奶茶吸管带着口红印子躺在垃圾箱,大厦墙壁上美人招贴开始脱落,订婚戒指埋入下水道最深的污泥,刮掉密码的电话卡被轮胎碾过,马路护栏锈迹斑斑不曾沾到指纹,一只塑料袋卷进天空无处可去,我想它们统统都遗弃了。

我和牙牙面对面,站在繁华似锦的街道。

我说:牙牙,瓜子叔叔永远不会丢下你。

牙牙认真地说:老东西,你话不要说太满,要是等到牙牙长大了,书包也跟着长大了,就放不回柜子里去了,妈妈也找不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