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说的,妈是那种人吗?我不就是怕,我这好多年没带过孩子了,带不好怎么办啊?”

“锦锦好带着呢,只要您给她吃饱了,别让她磕着碰着,多给她讲故事,就行了。”

“好吧,”我妈点了点头,跟下了多重大的决心,做出了多伟大的牺牲似的:“妈跟你去。”

阳光下,我妈眼角的皱纹有如刀刻,丝丝白发熠熠发光。我抱紧了她:“对不起妈,您这么大岁数了,还得跟我跑到那么大老远帮我带孩子去,没法跟我爸享福,也没法住新房。到了那边,也许我只能租个巴掌大的地儿,对不起了妈。”我妈抚着我脑后的头发:“傻姑娘,跟妈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妈对你就一个要求,你答应妈就行了。”

“什么要求?”我打趣她:“您总不会让我到了上海给您租个跃层吧?”

“去你的。妈就是要你跟刘易阳好好的,等你们俩没事儿了,咱就回来。”

未了,我还是没瞒过我妈,就像刘易阳也瞒不过他爸一样。他们比测谎仪还厉害,也许只要我们的言语中多了一个语气助词,或慢了四分之一的节奏,又也许只要我们的肌肉张力有些许改变,他们就能知道我们撒了谎,掩藏了那些说不出口,却心如刀割的尴尬。

在我去上海的前一天,陈娇娇和崔彬把房子买下来了。陈娇娇当着我的面儿把崔彬撵走了:“今天我要和童佳倩话别,你回避吧,明天咱俩再庆祝买房。”崔彬恋恋不舍:“把刘易阳叫出来,咱一块儿连话别带庆祝不好吗?”

“哟嗬,不听我话了?你惦着离婚是不是?”陈娇娇身材虽娇小,但气场却磅礴。

等崔彬都走投影儿了,我才回过神来:“离婚?你们俩结婚了?”

“嘿嘿,也不算吧,就是前两天把证儿领了。”陈娇娇挽上我:“去哪?打电动如何?”

我无所谓,扭了扭脖子,也分不出是反对还是颔首:“把证儿领了,还不算结婚?”

“拜托,得等到请完了酒席,度完了蜜月才算大功告成。在那之前,还得照婚纱照,买戒指,买衣服买鞋,装修买家具天哪,好多事哪。”

“那要照你这么说,我和刘易阳,是不是都不算结婚了?我俩就光领了个证儿。”

“以世俗眼光来看,确实不算,可从法律角度上看,又算。所以,好像,你是不是可以去状告刘易阳与孙小娆通奸啊?”

陈娇娇心血来潮。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童佳倩己失去了年少时的自傲和刚强,已走完了那不管骨子里是不是优良,但外表却一定要光亮的倔强岁月。若是从前,就算我的两排牙齿叫铁锨撬光,我大概也不会将自己的血泪婚姻吐露只言片语,可如今,我已然可以用三言两语提炼精髓,且面不改色:“我要去上海了,因为刘易阳跟孙小娆上过床了。”陈娇娇听我说这话时,反应滑稽极了。她手上的保龄球咣当当就掉在了地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神,来了一句:“我的妈呀,幸亏没砸着脚。”

“有什么好告的?法官会让他赔我钱吗?何况他也没钱了啊,他那点儿钱,全给你添砖加瓦了。”

“哎,你说他怎么就那么缺心眼儿呢?这种事儿,他怎么就能跟你交代了呢?”

“因为我要他坦诚,说既往不咎。”

“你也够缺的,要男人坦诚有屁用啊?到头来难受的还不是你自己?女人只该要男人爱自己,然后让自己掌控财政大权存折,房产证,车主,都得是自己。”

“我记住你今天的话了,我倒要看看,等有一天崔彬变了心,你抱着那些写着你名字的身外之物是哭还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