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连串地封号一出,别说群臣大吃一惊,就连李明泽自己都吃了一惊。他当初设想的自然是摄政王,但是,太皇太后地忽然出现,让他一瞬间从高峰跌落到了谷底。虽然知道自己这大功不可能被抹煞,可南北二营的事不可能不追究,所以万万没有想到崔夙一开口,就为他要了丹书铁券。

虽说君王要杀人,即使有丹书铁券也只是枉然,但终究聊胜于无。而神武上将军……虽说是虚职,却可以开设幕府,并非寻常虚职。也就是说,他已经可以名正言顺地招揽人手作为左膀右臂,如果这司徒是太尉,那就更好了。

“准。”

简简单单一个字让下头的群臣全都呆若木鸡,不少期待着太皇太后驳斥崔夙的人更是瞠目结舌。当初太皇太后对李明泽的压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可一趟北疆之行却发生了这样三百六十度的转弯,能够理解的人自然是寥寥无几。

“准神武上将军在丰州开设幕府,摄镇北军都统。”

紧跟而来的这一声又可谓是让一群人惊掉了下巴,待反应过来之后,不少机灵人不禁暗赞连连。北疆既然已经为李明泽所慑服,那么让其驻兵灵州,自然是最好不过的。而对于李明泽来说,这却是不得不吞下的苦果——原来,太皇太后在派他出京之前,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虽然并不甘心,但他亦不得不俯首领命。地位和权势虽然重要,但他更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毕竟,如今的丰州不能完全说是不毛之地,那里已经是他实力的最大来源。

“七郎,你一向是哀家几个孙儿之中最最聪明能干的,哀家送你一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好生镇守北疆,哀家总有去的那一日,到了那时你便能体会哀家苦心了。”

李明泽又应了一声,旋即仔细玩味着这句话。难道说,这一番恩赏还有其他含义么?

番外一 香染锦衣

“皇上,皇上!”

眼看着身后像是牛皮糖一样追上来的那个人影,硬甩又甩不掉,李祯不禁狠狠跺脚瞪过去一眼,没好气地喝道:“你这么紧跟着干什么,上回你跟着朕出宫,最后挨了板子难道忘了么?快回去,到时候说是朕打昏了你就完了!”

后头追上来的小太监陈苦一听这话,差点没翻白眼晕过去。莫说长公主那利眼一看就能够分辨是非,若是让这位主儿一个人出去碰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他这颗脑袋就真真切切保不住了!想当初他怎么就那么笨,撞大运分到了宫内局那位沈掌令手下,干吗还非得答应到延福殿伺候这位少年皇帝?这不是硬生生往火坑里跳么?

陈苦好说歹说,李祯不得不拉上一个跟屁虫。出宫仍然一如既往地顺利,他庆幸之余,立刻一头扎进了热热闹闹的集市,这让陈苦心中连连哀叹的同时,也让身后暗中随行保护的铁卫头痛万分。暗跟着保护安全还不能泄露行踪,那位长公主不是强人所难么?

大街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除了兜兜转转的老老少少之外,还有挎着包袱或是几个一伙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在那里各自挑选着自己需要的物事,甚至还有女子跨马而行。李祯虽然不是第一次溜出宫,但看到这样的场面还是忍不住大为高兴,这里钻钻那里问问,和寻常少年郎没什么两样。

正当他从一个酒楼门前经过的时候,忽然只听到门内一阵喧哗,正好奇的时候,只闻耳边一阵风声。一个黑影当头扑来。大骇之下,平日刘宇轩的督促终于发挥了作用,他竟是硬生生往旁边横移三尺。等回过神来定睛看时,只见一个呈现大字型的人体俯卧在地上。正在那里哎哟哎哟地叫着,却是一时半会爬不起来。

“以后若是敢再踏进这稽康楼,看我不叫人打断你地腿!”

只见一个身穿紫色小袄的少女满脸寒霜地跨出了门槛,不满地喝道:“我这稽康楼的卖唱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地,你这个小白脸在别处骗了钱还不够。三番两次跑到这里来骗钱,还有没有廉耻?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却还得靠那些人倒贴,简直是窝囊废!”

此时,地上那个人慢慢爬了起来,李祯低头一看,只见这家伙长得油头粉面,若不是那双三角眼破坏了整体形象,看上去还有几分倜傥公子的派头。

那粉面公子被摔得七晕八素。好容易恍过神来,立刻跳脚骂道:“你别血口喷人,我哪次来没有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