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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志明率兵进宫了!

听到这样一个消息,即使崔夙神经再坚强,此时也不由得一阵头晕目眩,脚下站立不稳。自从知道侍卫亲军司不稳之后,她就做好了这个准备,但是事情真正到来,她却依旧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一个人扛起这样的担子,原来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的。望着病榻上的太后,还有满头大汗忙着煎药的傅海,她露出了一丝苦笑,突然没了兴师问罪的兴致。是啊,倘若此番真的被皇帝夺权成功,那么,太后自然免不了被软禁,而自己这个罪魁祸首,最好的结局大约也是同样下场。既然如此,把气全都撒在傅海身上又有什么用?

“傅海,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无论外头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你只需顾好太后,其他的事情你什么都不用管,明白了么?”

“下官明白,郡主放心!”傅海已经被外头的连番变故弄得心慌不已,此时自然是连连点头,“下官一定竭力医治太后。”

竭力或是不竭力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即使太后苏醒,面对这样的局势,难道还真的能够变出一支军队么?心里这么想着,但崔夙却没有将其宣诸于口,微微颔首便举步出门。她自信自己的应对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但是,时间不等人。就算有再大的本事,她也完全没办法预言,素缳能够在时限之内说服城门守。然后放北大营或是南大营的勤王军进来。而究竟有没有勤王军,她也根本说不准。

时间。她眼下最缺的时间,当然,皇帝那里同样也缺少时间.慈寿宫这里能够多支撑一会,胜算就能大一分。倘若真地局势崩坏,那么。她也惟有亲身上前挡一挡,能拖一时是一时。

得到消息的刘成已经匆匆出去召集禁卫了,但是,把禁卫全部召集到慈寿宫也会带来一个不可避免的诟病,那就是拱手放弃宫城大门。然而,在范志明地侍卫亲军司占据了绝对兵力优势的时候,宫城九门迟早都要拱手让人,与其将宝贵地兵力都放在那里,还不如收缩回来。即便这是饮鸩止渴,但她已经别无办法了。

默默伫立在太后往日接见外臣的大殿上,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保持那幅淡然不惊的面孔。经范志明和徐莹先后叛离之后,这里的人心已经浮动到了极点。倘若连她这么一个主持大事的人都不能保持冷静。那么,别人又哪里有信心对抗外头地大军?

而对于京城那些大臣而言。范志明匆忙进兵的消息同样是当头一棒。奉请太后还政这样的念头不少大臣都曾经有过,但是,目睹了前头两位皇帝被废的经过,如今大多数人都已经噤若寒蝉。谁也没有想到皇帝能够做到这个程度,因此,不少人甚至认为范志明带大军进宫,是因为太后想要再次行废立之事。

只有寥寥数人醒悟到了局势险恶,这其中,魏王陈诚安就是最最焦急的那一个。他的王爵还未正式册封,他的女儿现如今还身怀有孕,朝廷变动于他来说,一定是有利无弊。在这样的情况下,原岳州太守陈芜舟侥幸逃过一劫,立刻变成了无关紧要的事。

此时,他在厅堂中站起来走几步,然后又回座坐下,不多时又站了起来,脸上充满了不甘心和愤怒。最后,他劈手将桌子上地果盘等物全部拂落在地,怒气冲冲地骂道:“范志明这个混

闻声而来的一个仆人见主子脸色不好,立刻一声不吭地退了下去。而坐在旁边的陈诚安更是如坐针毡,甚至不知道是否该站起来。上书请封陈诚安为魏王是他建议地,如今朝廷动乱,多半就是因为这件事而起,要是陈诚安到时候把他抛出来顶缸,那么,他唯有死路一条。思来想去,他只得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五叔,眼下之际不能再犹豫了,您在侍卫亲军司倘若有相熟的军官,便立刻派人去联络,送上别人无可拒绝地重礼。哪怕只是拖一拖范志明地后腿也无妨,若是真的让皇上……到时候他不会看在淑妃娘娘已经怀孕地份上网开一面的!”

陈诚安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更明白这个时候下手已经晚了。早知道范志明不妥,他就应该一早动起来而不是等到现在,如今范志明凭借侍卫亲军司数万人已经掌控了大半局势,即便他肯散财又怎样,别人还敢帮他么?

他正在犹豫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衣袂飘风声。他一面庆幸自己没有完全搁下早年的功夫,一面沉声喝道:“是谁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奴婢素缳,奉太后懿旨,请见魏王殿下。”

这声音虽然不高,但听在陈诚安耳中却不啻是雷霆之音。来不及细想,他便起身疾步出去,见院子里原本布防的几个护卫全都躺在地上闷哼连连,站在中央的则是一个身着素色衣裳的女子,登时愣住了。

那容貌和那个昔日送进宫去的人一模一样,但是,那气度却和他印象中的素缳截然不同。等等,素缳说是奉了太后懿旨,难不成他的姐姐就能调教出那样不同的人物?

见陈诚安脸色剧变,素缳便沉默地站在那里,不知何时,嘴角已经是挂上了一丝冷笑。等了足足小半柱香功夫也不见陈诚安说话,她便有些不耐烦了,掣出金牌令箭微微晃动了一下,随即立刻收进了怀中。“魏王殿下,奴婢奉太后懿旨,已经说动了侍卫亲军司两位都指挥使,他们愿意倒戈相向。但是,兵无饷不行,范志明已经拖欠了他们三月军饷,若是再进宫调饷势必来不及,所以只能向魏王求助!”

这简简单单的一番话让陈诚安出了一身冷汗,看向素缳的目光便带上了几分敬畏。不过,他终究还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顷刻之间便清醒了过来,满口答应了下来:“银钱没有问题,你要多少饷银,我立刻调拨给你!”

“两位都指挥使下一共有一万兵马,以每人二十两饷银计,如今至少要二十万两现银。当然,倘若实在没有,也可以用银票抵数。魏王殿下可调得出?”

二十万银子不是什么小数目,但至少比四十万贯钱要容易筹备得多。而陈诚安当了这么多年皇亲国戚,最不缺的就是黄白之物,更何况如今还到了这样的紧要关头。

“你不用多说了,我给你十万两银票一万两金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