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宇轩也同样在心中大叫侥幸,刚刚看见那抹寒光的时候,他差点误以为十一娘是想要行刺,好在临时发现方向不对方才出手相救。要是再迟一步,怕是那就不仅仅是一道小刀口,而是整个破相了。

能够对自己那么狠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十一娘此时却根本感觉不到脸上的伤口,她死死盯着崔夙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郡主,奴婢能够在坊间颠倒众生,便是凭着这张脸。倘若这张脸毁却了,郡主能否相信奴婢乃是真心投靠?”

这样的决心,这样的刚烈,崔夙不由得也动摇了——要怎样的勇气,才能让一个女人往自己脸上划这么一刀?倘若那时候刘宇轩再慢上一步,面前这张花容月貌,可就是毁定了!

看到十一娘脸上那伤口依旧流着汩汩鲜血,她连忙命刘宇轩去拿伤药,自己则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怒声责问道:“你若是要证明自己,也不必用如此激烈的方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伤害,岂不是对父母的最大不肖?”

“郡主以为,似奴婢这样陷身于青楼的人还有父母么?”

崔夙被这句话问得哑口无言,若是真有疼爱女儿的父母,十一娘自然不会在太康院那种地方;而倘若是狠心将女儿卖到那种地方的父母,还谈什么孝与不孝?若是连父母都不在了,所谓的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也不过是一句空话而已。

见崔夙不说话,十一娘随即也保持了沉默,而刘宇轩很快带着一个婆子进来。那婆子原本就是刘家父子推荐来的可靠人,见十一娘受了这样的伤,却仍然一句多余话不问。她先是用白棉布蘸清水为十一娘清洗了伤口,严严实实地敷上伤药,之后又小心翼翼地用白棉布绕了一圈裹好,最后方才行礼退了出去。

整个过程当中,尽管一盆清水已经是变得通红,但十一娘却一哼不哼,看得刘宇轩心生钦佩,就连崔夙也觉得此女硬气。她起初以为那伤口不深,直到那婆子处理的时候,她方才察觉到那时刘宇轩还是晚了半步,心中不由得极为懊悔。

没有一个女子能够夸口说不重视自己的容貌,即使是那些以诗词著称的才女,焉知就一定不注重自己的容颜,焉知就不希望别人认为自己是才貌双全?如今好端端的一张脸就在她的面前毁了一半,她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

处理好了伤口之后,十一娘上前一步,声音依旧如刚刚那般冷静:“郡主不必过意不去,奴婢早就看厌了这张脸了。倘若没有了这容貌,日后不会有人再多朝我看上一眼,亦不会给郡主增添麻烦。奴婢之所以前来投靠郡主,正是因为得罪了魏国公。”

听着十一娘将下午到黄昏的经过一一道出,崔夙只觉得一颗心越来越沉,右手也情不自禁地紧攥成拳。此时此刻,她能够联想到的惟有两个字——阴谋!一切的一切只怕全都是圈套,套的不仅仅是魏国公陈诚安,只怕还有那位名姓不知的亲王!

“你留下吧!”

十一娘闻言又惊又喜,慌忙下拜道谢,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头。而崔夙坦然受礼之后,便亲自把她扶了起来。

“你先养好伤,以后就先在我身边服侍,至于其他的事,我自会安排!”

命门口那个婆子去安置了十一娘,崔夙方才回转来对刘宇轩道:“刘大哥,请你得空了去查探一下此事,我总觉得她身世中有隐情。这样一个奇女子,来历必定不凡。”

刘宇轩从未看到过崔夙如此重视一个可以说是陌生人的女子,呆了一呆方才点头答应。他却不像崔夙这样轻信,心中仍然存着几分疑惑。

两人全都默契地忽略了十一娘是魏国公陈诚安所要的人,因为,那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