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平郡王李明泽从岳州失踪的消息最初虽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也不知是哪个好事的多嘴,把崔夙和李平范当年的旧事翻了出来。一时间,那些嫔妃便如同抓到了一根稻草似的,四处派人打探当年的旧事。那些废帝遗留下来的宫人和太监往日根本无人搭理,几乎不是在浣衣局便是担任下等的杂役,这一次却几乎是咸鱼翻身,个个都被各宫主子抢了个精光。

丽景宫中,陈淑妃一边在那里漫不经心地挑选着合用的宫花,一边听着心腹宫女玉荷絮絮叨叨地说着其他嫔妃争抢人的景况,突然冷笑了一声。

“这些女人全都疯了!”

玉荷正说到精彩的地方,冷不丁听到主子甩出这么一句话,连忙期期艾艾地住了嘴,再也不敢往下头说。她有些不明白,往日主子最痛恨的便是那位宁宣郡主,这一次怎么放着大好机会也不去使用,白白让别人抢去了先机。

“她们以为,靠着一点当年的旧事,就能够扳倒那个小丫头?”陈淑妃丢下手中那朵绢花,缓缓站了起来,秀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之色,“本宫是太后的亲侄女,尚且一而再再而三地败在了她的手里,凭什么?不就是因为太后宠爱她么?”

玉荷见周围没有外人,又想到主子平日对于自己的宠爱,忍不住乍着胆子问道:“娘娘,既然如此,这一次这么好的机会,您为何不利用一下?新平郡王如此胆大妄为,只要其他娘娘在太后面前稍稍一提,不愁太后不对宁宣郡主生出嫌隙。到时,娘娘再凭借太后侄女的身份,除去这个眼中钉便是轻而易举。”

“轻而易举?”陈淑妃回头看着这个自己带入宫的心腹侍女,突然笑了起来,就连秀发上的各种发饰也在那里微微颤动。

“你是痴了还是傻了?那个丫头和李明泽的关系既然有那么多人知道,太后又怎会不知?再说了,一个在岳州,一个住在宫里,这三年他们如何联络?谁要是往这上头打主意,便是坐实了诬陷两个字,别说讨好太后,怕只是立刻便有不测之祸!”

玉荷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主子如此镇定地对待这样一件大事,心中直犯嘀咕之余,便连忙奉承道:“奴婢愚钝,哪里明白这许多关键。娘娘如此深思熟虑,自可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这宫里哪里有虎,不过是一群小丑罢了!”陈淑妃的声音突然又尖锐了起来,见玉荷不知所措,她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将人屏退了之后,便又在位子上坐了下来,脸上阴霾密布。

也不知多久,一个宫女悄无声息地走上前来,将一杯清茶搁在了陈淑妃旁边的几案上,正欲退下时,却听到身前传来了一个尖刻的声音。

“为什么我不能利用这个机会给那个小丫头致命一击?为什么?父亲说的那些话我都明白,但是,一旦错过,以后我还得继续看她那张脸!”陈淑妃猛地抬起了头,脸上的阴霾全都化作了狂风暴雨,全数居高临下地朝面前那个宫女狂涌而去,“你奉了父亲的命进宫助我,难不成就让我这么等待下去?”

那宫女愣了一愣,随后便恭恭敬敬地低头弯腰:“娘娘,如今您集三千宠爱在一身,又何惧于一个区区宁宣郡主?国公的意思是,您如今最重要的是生下一个皇子,到了那时,始终无嗣的皇后必定被废,后位也是娘娘的囊中之物,就连太后也定会偏向于您。那宁宣郡主纵有天大的本领,岂能匹敌育有太子的皇后?恳请娘娘忍一时之气,以待来日。”

“以待来日……”陈淑妃喃喃自语了一阵,终于无力地点了点头,任由那宫女退了下去。直到半个人影都不见时,她方才突然伏案痛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