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邵换好衣服出来,叶小安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皱着眉头做冥思苦想状。

“什么事找我?”他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到她边上。

叶小安并未看他而是深深吸一口气,仿佛很难开口似的。“我已经……”

“嗯?”江邵等了好半天也不见她下半句。

“没事了,你去休息吧。”叶小安咬着手指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选择什么都没说。江邵被她弄得莫名其妙,不放心的过来摸摸她额前。“哪里不舒服吗?”

叶小安微微偏开头,有意避开他的碰触,从沙发上跳下来准备回房间。“没有,我去画画了。”然而江邵却一把拉住她,慢慢的把她拽回来,扳正她的身子让她面对自己。

“那件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叶小安知道他问什么,抿着唇正经八百的回答。“不管怎么样以前你帮过我很多,我生病的时候也是你管我,我不是没有良心的人,我留在这里照顾直到你伤愈,然后我们两不相欠。”

江邵听了就想笑,“怎么两不相欠?”

“你走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以后当做没有认识过。”

“这有些困难。”江邵毫不客气的回她,“叶小安,你应该不是那么懦弱的人吧?受了伤就知道逃避?从心理到行动一律采取逃避战术?”

“我没有逃避。”叶小安眸光黯沉,“他车上的那个女人我记得见过她,就在我来到B市的第一天,可笑的是我当时竟然以为她是你的谁,现在想想左智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在我和他太太之间做好了选择。还有后来的日子,他那些所谓的‘忙’……”她轻声嗤笑道。

“不管任何时候左智都可以为了她毫不犹豫的丢下我,我的价值就像他常说的是供他取乐的罢了。想想以前他那么说时我还只当他是在和我开玩笑,其实也对,我就是一个玩笑。现在亲耳听过更亲眼看过他和她,我不知道……不知道怎么说。”

叶小安捂住眼睛,像是哭又像是在笑。“其实我刚才特别想去踹他车门,让他太太知道我的存在让他们吵架,让他们离婚,可我没那么做,我……我不是逃避他,我只是觉得……好羞耻,好羞耻。”

她有些语无伦次,眼泪从指缝里涌出来,心里荒凉的寸草不生。这些话她本不想说的,她不是会抱怨的人。或许是因为他那天的话,或许是这么久以来潜移默化对一个人养成的某种类似于依赖的习惯,总之这一次她真的忍不住了。仿佛放眼全世界只有身边这个人可以听她倾诉。

如果说现在有谁懂她的感受,那个人一定是江邵。他安静的听她颤抖着嗓音说每一个字,看她压抑的哭,死死忍住倔强的不肯发出声音,身体抖的缩成一团。像只受伤的小兽明明所有人都看的到她的伤却还在极力掩饰。

从她的身上仿佛看到另一个自己,只是他不会哭,他的眼睛从来都是干涩的。他是个只流血不流泪的男人,在特种部队里掌握的技能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如何保护并且不暴露自己。

如何流泪,他没学过。

第二天叶小安顶着两只微肿的眼睛陪江邵去医院复查。他身体素质异于常人已恢复了五六成,比一般人要迅速些,情况比较乐观。

医生嘱咐他不能过早而且过度使用左臂,尤其是右手腕,以免造成终身遗憾。江邵从诊室出来时原本应该在走廊上等他的叶小安不见了。他拨通叶小安的手机,“你又跑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