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到了,他被两三个戴口罩的护工和护士围着,吵吵嚷嚷地送进了急诊室,我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陈果忙上忙下,打电话,向医生问询,但我床桓疑锨耙徊剑私馑降咨说糜卸嘀亍?

我和陈果隔着一定的距离坐着,她始终不看我一眼,只当我不存在。但大抵,路理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吧,否则,她毫不留情把我拎起来甩出去都有可能。我对自己说,我只要看到他平安,我就会知趣地离开。

没过多久,走廊里传来一声急促的脚步声,我循声望去,看到一对中年的男女。他们经过我的身边,带去一阵风,但却没有停下,直到看到陈果。其中那个女人,一见面就紧紧地和陈果抱在了一起。我也在刹那间明白了,他们是路理的父母。他的父亲和他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有一管挺直的鼻子。他的母亲把头发梳到后面挽成一个髻,长得慈眉善目,只不过此刻眼里噙着泪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陈果。她们是如此的亲密,完完全全一家人的样子,让不出分毫距离给我。然后他们一起进了急诊室,只留我这个始作俑者躲到墙角,想离去,却又不甘心离去。也许是太担心的缘故吧,每一秒对我,都像是一年那么漫长。那一扇门一直关着。我努力了很多次,都没敢去敲它。发了几分钟呆后,我从包里摸出了我的手机,打开了它。我本来是想给路理发个短信,甚至打个电话,可是就在我开机的一刹那,手机就响了起来,是米诺凡,他在找我!手机屏幕上“DAD”这个单词在不停闪烁。我看着它,顿时觉得有了依靠,我内心所有的坚持都在那刹那崩溃了,按下接听键,对着电话就开始大哭:“爸爸——”

一刻钟后,米诺凡和米砾来到了我身边。米诺凡一走到我面前就一把把我搂到他怀里,沉着地对我说:“不管发生什么,有爸爸在,没事了。”

就在这时候,急诊室的门被推开了。出来的人是陈果,她面无表情地走到我面前,直截了当地对我说:“你可以走了。”

“他没事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她依然冷着那张脸:“他有事没事都不光你的事。”

“怎么说话呢!”米砾上前一步,为我打抱不平。我示意米砾噤声,再次恳求地说;“请告诉我他有没有事,只要确定他没事,我就离开这里。”

“没事。”陈果的牙缝里终于挤出这两个字。

“米砂,我们走!懒得在这里看死人脸!”米砾说完,拉着我就往外面走。米诺凡也跟了上来,一直到上了他的车,他才开口问我:“是谁进了医院,到底怎么回事?”

“路理。”我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果然,米诺凡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头来盯了我一秒就大开油门,车子一下子开出去好远。我庆幸他没有大吼一句“什么?!”那简直是我能想到的最糟糕的一件事。

虽然他从没有再像从前一样粗暴地干涉过我的感情生活,但是,我知道,在他心里,一个风吹一下就会倒的男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照顾好他公主一般的女儿的。这不,现在,他又进医院了。所有的证据都表明“不听父亲言,吃亏在眼前”。对我而言,这一切就像是绝妙的讽刺!

救场如救命的米砾又出现了。他摇头,叹气,最终责备我:“米二你已经十八九岁了,做事也要稍许成熟一点,不要这样动不动就一惊一乍的,你知不知道老爹为了你差点去杀人!”

“闭嘴!”米诺凡说。

杀人?什么意思?

米砾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再看看前面开车的老爹。终于停止了聒噪,和我一样把头扭到了窗外。

一直到家,我们三人都无话。也实在是因为无话可说。

夜里十二点,米砾又溜进了我房间。那时我正抱着腿坐在床上发呆。他拿着两瓶可乐晃进来,硬塞一瓶到我手里,安慰我说:“放心吧,他死不了。”

“对不起,米砾。”我说,“今天让你们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