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帐!”我抬起头,用红肿的眼睛看着他的,骂他。

他忽然笑了,责备地说:“骂粗话?”

我伸出手去打他,手掌触及他的脸,力道却不由自主地放小下去。他的掌心随即也放上来,贴着我的手背。房间里只剩下我们的呼吸,我的急促,他的轻柔。

“你忘了我吗?”我问他。

“怎么会?”他答。

“我忘了你。”我赌气地说。

“是吗?”他笑笑说,“我不大信。”

哦,真好,这样的夜,至少只有我们俩,上帝保佑。就算是做梦,也让我奢华一回,不要早早醒来。可就在这时,本就没关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我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站在门口的人是我应该认得的。她左右手各拎着一个大包,如果我没有记错,她的名字叫陈果。

路理飞快地推开了我,坐直了他的身子。

我的心又整个地凉了。

陈果走了进来,像是没有看见我一下,径直把那两大袋子的东西放进厨房,背对着我们用轻松平静的语气大声说道:“你妈不放心你,买了一大堆东西让我带来。啧,瞧这厨房,我出门两天就乱成这样子?你也太懒了点吧。我都说过很多次了,垃圾桶里要先放个垃圾袋,噢,你又忘记了!”

我清醒过来的意识提醒我,此时的我是一个多余的人。我应该像以前那样,拔腿而逃,离开这个本就不属于我的地方。可是,那一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愿意就此服输。我觉得我从来都没有那样恨过一个人,甚至超过了曾经的蒋蓝。如果说曾经的蒋蓝是蛇蝎心肠,那面前的这个陈果,就是城墙脸皮!是的,我恨陈果,我恨她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表现出趾高气扬理所应当的模样,凭什么?于是我也装做若无其事,转身对路理说:“我要走了,你送送我好么?”“好。”他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蹲下身,换了一双帆布鞋。

我已经想好,先把他从家里骗出去,然后再请他去喝咖啡,泡酒吧,唱卡啦OK,散步聊天,数星星放烟火,总之,干什么都行,前提是只有我们俩。

可是我们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后面响起陈果冷冷的声音:“等等。”

“我去送送米砂。”路理说。

“不行。”陈果铿锵有力地说。

“你管他这么严,算他什么人呢?”我忍不住讥讽道。

我以为她会脸红,继而气愤地走掉。谁知道她只是微微一笑回敬我:“你知道他刚出院不久么?知道他晚上不宜出门么?你知道一点点的感冒发烧会给他带来多严重的后果么?米砂小姐,如果要找王子陪你散步,我看你还是去找别人吧,路理要休息了。”

我吃惊地看了路理一眼,他竟然病得这么严重?!想当年,他可是拿过校际运动会长跑冠军的啊!我继而想,在他病得最厉害的时候,我在做什么?我不过守着我内心所谓的自尊和骄傲整天忙活着自己的三点一线小生活。陪在他身边的,时时刻刻都是陈果,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