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到了十七楼,电梯门开了,他很绅士的让我先行,我也毫不客气地走到前面,谁知道刚拐弯到大门口,就吓得我失声尖叫起来。

门口蹲着一个人。她一定已经蹲很久了,看她的样子都快要睡着了。见到我们,她抬起头来,红肿的眼睛从披肩长发中露出来,眯缝着看着江爱笛声和我,发出梦呓一样的声音:“EDLSLON,我在等你,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哦,我的天。

机场女,电梯小姐。想不到江爱笛声先生回国不过短短数日,就已经惹下如此多的情债。我知趣的打开门,打算去我的小阁楼把自己藏起来。面对一个为情所伤随时有可能失去理智的女人来说,我觉得我还是躲得远一些比较好。谁知道江爱笛声根本没有让那女人进屋的意思,而是蹲下身安抚一直流浪的小狗一样拍拍她的头顶,礼貌而生疏地说:“那天我喝多了,我很抱歉。今晚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吧。”

“EDLSION,”女人恳求地说,“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好不好?”

江爱笛声回头看了看我,还是坚决地拒绝了:“我都说了,今晚有事,改天吧,对不起。”说完,他走进屋,把门给关上了。

“你太狠心了吧。”我望了望关紧的门。

“那是为她好。”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恬不知耻的对我说,“我对感情的事是很认真的,不会胡来。”

不会胡来,这样的鬼话,也只有真的风流鬼才说的出了。我对他乱成一堆麻的私生活没有兴趣搭理,正准备上我的小阁楼,他却喊住我说:“莫醒醒,你给我站住!”

“有事吗?”我问他。

“当然有啊,”他说,“没事我干吗叫你。”

我等着他说事,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样,他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用温柔到吓死人的声音对我说:“你今晚没吃饭,米砂做的土豆饼都被我吃光了,我把美容汤给你热着,你先和着,我来给你下碗面条吧!这回,是中式的!”

我发誓,那一刻,我真希望自己在喝水,这样就可以毫不客气地把一口水喷到他那张欠扁的脸上。

小阁楼的网线,是早预备好的,在写字台边,大约五米多长,可以直接拖到床上去。

我的苹果手提,是在我考上大学后他送我的礼物。

“学设计的学生一定要有台苹果。”他把它递到面钱的时候对我说,“配置一般,你先拿去用,以后学成了,自己再买台高级点的。”

他总这样,小心翼翼地照顾我的自尊。或许是因为他知道照顾我自尊的同时,也照顾自己道理吧。其实后来我上网查询到,他给我买的,算得上是苹果本本里的最顶级款。

学费他替我交了,生活费他一次性打到我卡里,每到换季的时候,还不忘再补一笔,至于后来他补了多少我已经不知道了,因为我很少去碰那张卡,除非万不得已,如果真的遇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我会将其小心的记录下来。

其实我没想过要偿还他,如果这都要偿还,那我就该心安理得的把他的所有家当据为己有,再把他赶出门——不,即使这样也赔不了妈妈的命。但我确实在不只不觉中做着偿还的准备,真是纠结得可以。江爱笛声问我要MSN,我说没有。我不是骗他,我真的没有,没有MSN,没有QQ,只有一个多日不用的电子信箱。

我没有朋友,连手机都是多余,要这些玩意何用?

但是今晚,我准备申请一个MSN,因为我需要和米砂保持联系,知道她的近况。我把电脑抱到床上,打开电脑上了网。我先去了一个论坛,联系海边的一个小屋是属于一对年轻人的,他们要去南边度春节,愿意把小屋租给南边去北边度假的情侣,如果可以换租,那是最好的。

网上贴上去一些小屋的照片,看上去不错。这个世界总是有很多愿意维持着浪漫的天真的人,他们有着自己特力独行自得其乐地生活方式,你纵然学不来,却也可以羡慕。

或者,偶尔尝试也未尝不可。特别,是在你无处可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