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不等晏生回应,他已快步离开,去找寻那专给他惹麻烦的笨女人。

他脚步极快,然而当他看见集市满满的人群时,俊颜倏沉。

今日正好有庙会,加上不时有船只入港,即便已近傍晚,汀风港仍挤了满满的人潮,甚至比往年他来时多出数倍,要在一片黑压压的人群里找人,根本和大海捞针一样难,然而他却没放弃。

「老爹,请问你有没有见到一位穿着一身蓝色衣袍的女……小伙子?头上戴着顶灰帽,很娇小,身高约莫到我的肩头……」

海凌喜爱热闹,一下船便贪看着摊贩上贩卖的小玩意,所以他沿路问着那些摊贩,希望能问到她的行踪。

可惜效果不彰,一路问下,不是说没见过,便是连理也不理人,这让司马如风一双眉愈拧愈紧,心头的不安也愈扩愈大。

他已有许久没动怒,他性子冷情,对任何事都是波澜不兴,就算是不悦,也不会有太过强烈,而此时他竟为了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女人动了怒,就因为她不听他的话、就因为她走失。

她真的是个麻烦,很大的麻烦,打从救回她那天起,他便知道,然而他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在乎这个麻烦。

他以为自己对海凌只会感到厌恶、感到不耐,巴不得这甩不掉的牛皮糖自己消失,然而当她真的失踪,不会再在他眼前打转时,他才发觉……他似乎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厌恶她。

一开始,他以为她是个不检点的女人,见到男人便投怀送抱,可后来他才发现,她只是太过单纯,不懂得男女有别、不懂得礼教,而最重要的是,她并非他以为的见到男人便抱,因为……她缠着的人、赖着的人,始终只有他。

他以为,她很愚蠢、不懂得看人脸色,但相处之后他才明白,她并不蠢,她只是一个忘了自己的家、忘了许多事情的可怜女人,而那不是蠢。

她并非不懂得看人脸色,只是因为她个性乐观开朗,不轻易被击倒,就算他再怎么给她冷脸、给她难堪,她仍是扬着那无辜的笑脸,在他身旁绕……

他以为……她是个无用之人,除了增添他的麻烦外,什么都不会,不会擦地、不会煮食、不会缝衣,甚至连怎么拿筷子都不会,吃顿饭像是娃儿般,撒了满地残渣,然而,她却在前几日救了他们的船队,让他们及时避开了会让他们全军覆没的暴风……

说她蠢,其实她只是单纯;说她麻烦,她却救了他们的命;说她烦人,然而此时他却……

因为找不着她而感到慌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不该有这种情绪,他不该担心另一个女人,他不该对她感到在乎,更不该有着害怕失去她的恐惧……

「张婶,你有没有看见?方才那两个男人好像就是官府在抓的通缉犯,他们是不是骗了个小伙子?那小伙子瞧起来挺水灵的,不像男人,倒像个女娃儿呢……」

张婶附和的点头,「依我看呀!那根本是个小姑娘,她那模样哪里像男人了?就连说话的声音都这么娇甜软嫩,你说……她被那两个通缉犯带走要不要紧?咱们是不是该去报官?」

这段话正巧传进司马如风耳中,回过神,他蓦地旋身急问:「他们往哪个方向走?」

正在嚼舌根的妇人吓了一跳,见他不是村子里的人,吓得白了脸,抚着胸口就要走人,却被他挡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