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拧起的眉毛散开了,Lucy、双硫仑样反应的尸检照片……不论出于什么原因,连景云又一次消化了翻腾的心事,亦真亦假的低沉被收了起来,他弯下腰,隔着车窗叮嘱刘瑕,又抬起眼瞥瞥副驾驶座,唇边迸发一缕谑笑,“我过几天再找你——注意把持住啊,可别下次见面你就真结婚了,那我妈非得把我打死不可,连婚礼都没邀请,太不把她当自己人了。”

没等刘瑕回话,他拍拍车顶,为她合拢车门,转身长笑而去——从小到大,这可能是他第一次在刘瑕跟前占到了完全的上风。

……刘瑕看着他钻进自己的座驾里,发动车子倒出停车场,似乎都能听到连景云哼歌远去的欢快……

她又转头去看沈钦——这个人自觉地不得了,自己刚上车,眼一花,那边门就开了,一个人默不作声钻进来坐好,还很乖巧地自动系上了安全带。一点都不需要她操心的样子。

“……”刘瑕斜眼看他,她落败的缘由,耻辱的开始,完美形象的瑕疵——

半晌,她吐出一口气,“大哥,你自己车呢?”

“跟在我们后面啊……”沈钦缩手缩脚地说,拼命对她眨眼睛,“看,我连驾驶室都布置好了。”

刘瑕从后视镜瞄了一眼奔驰——还真是,沈钦不知道什么时候还真把驾驶室里的假人又吹了起来,这个距离看去,可以以假乱真。

她轻哼了声,从胸前捞出戒指,尾指勾着晃来晃去,沈钦的眼睛,就跟着那团璀璨的光焰晃来晃去,都快被晃出重影了。

“刘小姐……”他怯生生地冲她求饶。

该拿他怎么办?刘瑕自己其实也没想好,沈钦现在有点软硬不吃的意思,不理他,他自然有不少幼犬系幻术缠磨她,想要把他吓跑……上次的奔驰情侣事件,就是极好的教训,而她可没兴趣在警察局的停车场里,把这一切再重演一遍。

难道还真走到‘你这个小妖精,我该拿你怎么办’这一步了?

刘瑕的目光,在沈钦脸上巡梭而过,滑过他双眼中汹涌又坦然的情感,多少念头像是沸腾的水泡,在心海中浮沉,戒指已取下,但幻痛依然在,那精巧的轮廓,像是长出了荆棘,在她心口盘踞,扎根深吮。

不是没有人对她好过,她能平安走到现在,总要依仗他人的好意,她也不是没为人追求过,当然有很多追求者,愿意把一枚真心送到她脚底,连景云不就是其中一个?只是……沈钦的做法,是不能拿来和任何人比较的,她的犹豫,也不是因为他比所有人都更疯狂——敌人的攻势诚然更猛烈,但堡垒自身,也确已变得软弱。

而她……她真的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她不喜欢心软的感觉,不喜欢嘴角隐泛微笑的感觉,不喜欢他这样横穿整个城市送来戒指的感觉,不喜欢失控的感觉……她不喜欢自己如果问‘送戒指是算求婚吗’,沈钦绝对会高兴得全世界都开花,点头说是的感觉。对他的所有那些举动,换做另一个人,她只会冷笑以对,强吻,巴西柔术正为登徒子而备,戒指,他不肯收回,她也有多种办法替他回馈社会。但对沈钦,她……只是……无法停止去想,她可以把戒指还他,把它丢了,把它退掉,把钱捐走,她有那么多种办法来惩戒沈钦,让他不敢再犯,但她只是……真的无法停止去推演沈钦可能的反应,去估算他因此受到的伤害。

她是他这样爱过的第一个人吧,世界对他这么残酷,以至于到现在,他身上犹带着深深的伤痕,滴下的血迹淌过,留下种种余痕,而她的决心就像是中了诅咒的荆棘,它在不断的生长,但却又总是被他轻而易举地拔除——

刘瑕忽然叹了口气,修长手指捻起戒指,举在眼前,第一次欣赏起那璀璨的光华。

这么漂亮,这么好,值得全世界温柔以待,被沈钦捧着送到她面前——可惜,终究不是她的,不会属于,不能要,当然也不能心动——她本来就没有心,又怎么去悸动?

“说说Lucy的事吧。”她说,不再纠缠于钻戒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