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笔录上签字,”一名青年民警沉着脸,“签完字去隔壁排队拍照片,拿拘留服,一个一个哈,不许乱窜——你!动什么,说的就是你,把手抽出来,你想干嘛?你想干嘛我问你!”

沈三先生讪讪然,把手抽出口袋,“没,没干嘛……”

民警打量他几眼,“哼——外套脱下来,手机都拿出来,想什么呢一群人,光天化日之下入室抢劫,不知道监控把你们全拍下来了?够你们蹲几年的了……走走走!”

“哎,我说警察哥哥,咱们这也算入室抢劫?”黑西装有一个忍不住了,露出老家口音,“您说有监控,那您没看见录像啊,咱们哥几个手里拿的都是钱啊!有这样的劫匪吗,拎着几百万进别人家抢劫?”

“不是抢劫是什么!”民警横眉立目,“受害人都说了,限制人身自由,强迫开门进屋——受害人,是不是?”

刘瑕在一群人羞愤交加恨怒有余的眼神里怡然点头,从容说,“当然是。”

沈三先生的眼神,几乎能把她吃掉,但民警不在乎,“看到没,受害人都说是了,不是抢劫那你们是预备强奸啊?好,那回来把口供都改一改,多人组织强□□节从重,量刑起码给你三年往上,你坐老实了给我。”

“别别别,”沈三先生又出来做和事佬,干惯了拆迁,他对一个基层民警也是能屈能伸——

刚进局子的时候,还想摆威风来着,‘你知道我是谁吗?’

民警漠然回答:‘王某聪不照样要被带进来,当我们S市警察吃素的?’

就这一句话,沈三先生立刻醍醐灌顶,要多配合有多配合,“是抢劫,是抢劫,那四百万是——是□□!局子里给没收销毁了吧,别让它继续荼毒人民——”

“少废话,”小民警说,“去去去,都去拍照。”

他连搓带弄把六七个人弄出去了,又转回身给刘瑕倒水,态度很客气,但偏偏就是没给她看立案登记表,刚才的笔录也被随便塞到了抽屉里,“您稍等一会,那边的律师马上就到了,您再和他交涉下善后事宜呗?”

刘瑕无可无不可,也不禁暗暗点头:沈家在沪上的势力,的确不可小视。

她走出去等周小姐:这一次,周小姐也算是看遍了沈家的热闹,也不知她还能不能说得出沈家‘家庭成员一向和睦’的话来。

在接待区,她和所有年轻人一样,低头玩着手机,只是按键动作不很积极,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大约过了十数分钟,有人在她身边咳嗽一声。

“刘小姐,”滨海地产董事长沈鸿说,“真是万分抱歉,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董事长——”刘瑕不掩讶色,起身和沈鸿握手,“这点小事,哪能劳烦你亲自过来。”

离开24号别墅,沈鸿的穿着,要更现代许多,他对刘瑕的态度,隐隐也要亲热了一些,“哪里,刘小姐客气了——后续事务,小周会办好,您稍等我一会,我这里先送你回家吧?”

刘瑕自然不会拒绝,沈家的事,不论情愿不情愿,目前看来她都已被卷入,既然如此,那自然是知道得越多,越能占据主动。

“说实话,今天的事让我感到很惭愧,”沈鸿和沈汉的对话,只持续了几分钟,他很快就转回来,和刘瑕边走边谈,“没能约束好家里人,给刘小姐添麻烦了。”

“没关系,”刘瑕老实说,“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三先生出场动静比较大而已。”

沈鸿望着刘瑕笑了笑,他当然不感到诧异,“我这个三弟,就是不懂事,若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大把年纪,还只能干点粗活。先让他在拘留所冷静几天——这件事,老爷子已经知道了,他全程一直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