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先生的脚步声,她匆匆对保姆一笑,照样走到楼梯口等待。“老先生,您这是——”

这一次,沈老先生换下中山装,穿了一件遍布口袋的迷彩服,戴一顶渔夫帽,手里还拎了一个桶,要不是他的脚步声没变,刘瑕一打眼几乎没认出来。

老先生把小桶往她怀里一塞,依然没说话,但表情隐隐透着笑,他敲着拐杖,稳稳在前边带路,又把刘瑕带到了上回临湖的长凳边上,从小桶里拿出折叠鱼竿,一拧一旋,钓竿一甩,还真……钓上鱼了。

只是,鱼钩上没挂饵啊……

一路都没开口,刘瑕大约也看得出来,今天老先生是不打算和她交流了,就不知道是言出如山,还在自我约束呢,还是和沈钦斗智斗勇,生怕被这个神通广大的孙子窥出端倪?

她忍不住环顾周围,寻找摄像头的踪迹,但当然一无所获,回头再看老先生,他还在眯着眼钓鱼,空钓钩被风吹得上上下下,老先生的眼神也跟着上上下下,竟有些姜太公的高深莫测。

“也行,”刘瑕轻声自言自语,“这多少……也算是一种疗法吧。”

她也学着老先生,往椅背上一靠,眯起眼欣赏着每分每秒都在为她挣钱的春日垂柳。

一小时四千,五小时两万……嗯,真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好~看——

看看风景,玩玩手机,不觉天色已是薄暮,三小时咨询时间一到,老先生分秒不差,站起身开始收竿,刘瑕也帮他把小鱼网收起,抢在老先生前头拎起小桶——老先生办事,确实一丝不苟,虽然是愿者上钩式钓法,但依然去附近草坪边接了半桶水装鱼。

走到湖边,把水倒入,再回过头,刘瑕吃了一惊,“老先生?”

长椅边空空荡荡,鱼竿被收起一半,随意搁在椅子上,就这么十几秒的功夫——

“沈老先生?”刘瑕茫然四顾,在观景区没看到沈老先生,她赶紧翻身追出小径,回到别墅群内的步行区,“沈老先生?”

这里本来就曲折弯绕,不然也不会成为监控死角,起码四条路曲径通幽,绕到小径此处,月湖别墅绿化又好,绿竹掩映一路,刘瑕居然无法判断老先生是去了哪个方向。

这是……

即使她一向沉稳,沈老先生的年龄、身份,还有他如今的状态,都让刘瑕不得不兴起紧迫感,她不假思索地掏出手机。

“沈先生。”她第一次主动打字,“你在吗?”

*?*沈钦的回话很迅速,怎么了?

*我和老先生走散——*

字打到一半,刘瑕的手指忽然顿住了,她回望月湖片刻,又看了看沈家方向,一声低吟冒了出来。

“噢……原来是这样。”

看起来,沈老先生确实还没放弃让她给沈钦咨询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