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刘医生,在电话里我没说清楚,”她说,“这件事一言难尽——这是我的名片。”

她双手递上挺括纸片,刘瑕接过来,“周小姐,你知道我这里不要求来访者提供太多个人信息——我叫刘瑕,您随意称呼,都行。”

滨海房产董事长特别助理周小姐说,“刘医生,这件事真的有点特别,我是为董事长父亲过来的。”

刘瑕扬起眉,“老先生今年——”

“79岁。”周小姐说,“从上个月起,老先生不说话了。”

“做过MMSE——对不起,做过简易精神状态测量表了吗?”刘瑕问。

周小姐几乎是歉然地,“做过了,老先生生活可以自理,很确定不是阿兹海默症或其余器质性疾病,只是拒绝和外界沟通。”

“这是不是因为家庭矛盾……”刘瑕说。“或是贵董事长太忙于工作,忽略了家人。”

“老先生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几乎都住在附近,家里每天都有子女回去探望,据董事长讲,亲子间和乐融融,偶尔有些家庭矛盾,但没有特别大的问题。”周小姐说。“老先生出了这样的事,做子女的也很着急,据说刘医生是本市最好的心理医生,董事长听朋友介绍,想让老先生在您这试试。”

这个案例有些特别,激起刘瑕专业兴趣,但她必须先尽告知义务,“老先生毕竟年事已高,就诊意愿又不强,我不能保证治疗效果,如果董事长对我有信心,我可以试试看,但需要说明,我的心理工作室不具备诊疗严重心理疾病的资质,如果确诊是忧郁症、躁郁症等器质性疾病,老先生恐怕还是需要转到医院精神科门诊治疗。”

周小姐眉头微皱,刘瑕很熟悉这样的表情,她进一步说明,“比如说,周小姐你出门的时候经常觉得忘记关门,要回去再三确认,这种心理障碍如果影响到个人生活,你可以来找我,但如果你是三不五时想要从天台上往下跳,觉得自己丧失继续生活的勇气,那么你就要去精神科,我这里负责解决的都是小问题,真正的大问题——需要开药的那种,必须去精神科门诊,这是我国的硬性规定。”

和大部分民众一样,周小姐对心理工作室的业务范围也有所误解,她有些犹豫,“那我得请示一下,刘老师,请你稍等。”

刘瑕让她自便,自己走回前台和助理核对预约信息。

周小姐没有打电话,而是从公文包里掏出电脑开始打字,她扬声询问,“刘老师,请问诊所的WIFI密码是?”

刘瑕把密码告诉她。

过了数秒,周小姐向外平端起笔记本电脑,在室内绕了一圈,最后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对准刘瑕。

刘瑕眯起眼看了一下。

Mac Air屏幕上显示是Q/Q对话框的界面,代表她的小图像在屏幕下角,画中的刘瑕微微皱眉,一脸疑惑。但属于对方的图像却是一片稳定的黑色。

如果没有摄像头,会显示一个合上的镜头,出现全黑图像,应该是对方把摄像头贴住了。

“这是——”刘瑕问周小姐。

“沈先生是董事长的公子,”周小姐的腔调像是背诵,“因公务繁忙,不克前来,委托我以视频通话方式查看诊所,请刘医生体谅。”

刘瑕开诊所两年,已经见怪不怪,“没关系,我体谅。”

对话框中跳出一行黑字,*刘小姐,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