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开始变得暗淡,方才赤红色的云朵也隐约只剩下黑压压的一片。办公桌上堆满了资料,我舒出一口气翻开一本,产品的名称与销量很快便占满了我的脑子,渐渐地我将对陈嘉文的抱歉也统统抛到了脑后。几个小时里办公室中静得只有敲打键盘的声音,我看了看做好的数据,也只统计了一部分而已。这个工作量不小,小文也不是只会送送咖啡的。在这座大楼里似乎没有谁比别人更轻松。

我摸着空空的胃,端着刚刚冲好的奶茶走到窗边,沾染到了热气的窗子上立刻氤氲了一片。从这里俯瞰夜色下的城市,星星点点的灯光在黑暗中绘出缭乱的图形。入夜后的城市显得极其的渺小,即便我站的并不算高,可还是觉得它离我远了,黑夜总是有着莫名的力量,然而很多都是不为人知的。

我赶在地铁站关门前打了电话给陈嘉文,等待电话接通的过程中我想他或许已在家中,或许已即将休息。

“喂?”

“工作结束了么?”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慵懒的感觉。

“唔,你已经回家了吧?我也正要回去。”

“我马上到你楼下。”

我怔怔地看着电话几秒不禁失笑,他从来不是在与我讲电话,而是自导自演地决定一切。

在楼下没等多久就见到他的车子驶了过来,我刚刚坐稳他便二话不说发动车子,但是很快我发现这不是回去我家的路。

“要去哪?”

“吃饭。”他掷地有声。

“你不用陪我,我在公司已经吃过了。”

“我还没吃。”

我诧异地看着他:“你不是从家里过来?”

他也诧异地看着我:“不是你让我等你下班?”

我什么时候让你等我?虽然这样想,但还是忍不住对他抱歉。我侧过头去看他,他只是专注地驾车不再多说一句。

他带我到了一家港式餐厅,自作主张地为我点了粥:“这么晚了,吃别的也不易消化,喝些粥不错。”

我默默地接受着他这种善意的安排。或许从什么时候起我会习惯他的这种胜于常人的“主见”,或许从什么时候起他会学会询问,征求我的意见,也或许我们都不会做任何改变和退让,就此一拍两散。

我一边喝着粥一边状似无意地观察着他的神色。他的睫毛长长的,垂下眼时呼扇呼扇的活像一个稚气孩子。我忍不住笑了,他抬起头来诧异地看我一眼,这一眼也像是在埋怨:“工作到这么晚不饿么?快吃吧。”

我点了点头,为什么我们总要等待对方来发觉这些不妥的因素呢,这个等待很可能是一个漫长而没有保障的过程,实在令人心焦。

我放下勺子,他再一次抬起头来,我迎上诧异的眼色淡淡地说:“其实我从小就不喜欢吃南瓜,也不喜欢喝南瓜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