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晰地记得那一晚,等舍友都睡着了,她的眼泪也像是绝了堤的洪水,泛滥不可收拾。

两年来她能做的都做了,帮她们签到、做作业,甚至考试时冒着拿不到学位的风险帮她们作弊;平日里她也是能让就让,谁要占用她的桌子柜子都没关系,宿舍卫生她常年包揽也没关系……她没有做错过任何事,也不比她们哪里差,只是一个卑微的出身让她成了异类。

她第一次觉得那么委屈,那么想找个人倾诉。可是除了旭东没人能听她倾诉。那是第一次,她语无伦次地给他写了那么长的一封信。

写到最后,她问他,“难道我真的那么讨人厌?”

后来旭东回复说,“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不讨我厌。其实你不用难过,毕竟有些人就是没有缘分成为朋友。”

突然感到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是常义,“雪儿!劳驾再叫一打啤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亲切地称呼她为“雪儿”,虽然还不适应,但是无所谓,她挺喜欢这个称呼。

她看了下众人,发现除了坐的较远的陈文铮,就算她比较清醒了。

她试图劝常义,“基本上都喝倒了,还喝吗?”

“谁……谁倒了?我怎么没看见?”

“要不算了,明天还上班呢。”

“no!no!no!我们的宗旨就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夏雪无奈,叫服务生来点酒。但叫了几次一直不见有人来招呼,她只好自己去吧台拿。

十二瓶啤酒整整齐齐地码在一个大托盘上。忙着调酒的小伙子有点担忧地问她拿不拿得了,夏雪朝对方比了个“ok”的手势,豪迈地端起那盘酒。

她在国外端过两年的盘子,店里最忙的时候她那两条纤细的手臂上能堆上六七个9寸的盘子,这区区12瓶啤酒真不在话下。

她单手托着托盘往卡座的方向去,远远地就看到陈文铮低着头摆弄手机。女同事linda凑上去敬酒,他冷淡疏离地与对方碰了一下杯,二话不说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杯倒过来向linda示意酒已喝干。

喝的那么干脆,还真像是怕被人接机纠缠,急着喝完了事。

linda似乎还想跟他说点什么,但见他没太大兴致与她聊天,也不得不喝掉酒默默地退了开,讨了个没趣。

这人还真是不给任何人机会。

正在这时,夏雪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立刻失去了平衡,超前俯冲了过去。她心里暗叫不好!

对面的陈文铮抬起眼来看着她,只见他眉头渐渐紧锁,但是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