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有一次黄楚生病了,医生给他开了很多药。其中有一种很大颗粒的白色圆型药片,看起来很容易饱的类型。本来黄楚是没有勇气把它放进嘴里的,可父亲在旁边监督,不能像以前一样把药丢进床底下,只好硬着头皮放进嘴里。一口水灌下去,水顺着空隙流进肚子里,药片太大咽下不去竟然卡在了喉咙里。黄楚憋的满脸通红,却说不出话来。双手不停的乱比划。幸亏父亲反应的快,使劲的照着后背拍了两巴掌,把药丸给拍出去了。从此,黄楚开始讨厌吃药。也间接的讨厌和药有关的东西。比如医院。

可越是讨厌,越是和它有缘。白雪儿脚伤进医院,自己被捅伤住医院,刘可可患病躺医院——现在,又来到医院。如果医院也有消费返单的话,黄楚觉得自己应该有一笔很可观的收入。

黄楚已经一整夜没有睡觉了。因为刘可可从昨天下午睡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昨天下午两人在游乐场玩的好好的,回去的时候黄楚讲了个笑话,刘可可在后面追打。黄楚故意放慢脚步,让她打两下儿,也许她会更开心一些吧。这个可怜的女孩儿,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黄楚觉得自己跑的很慢了,说是走也许更合适。刘可可竟然还没追上来。然后听到周围有人惊叫。黄楚急忙转过头,正好看到刘可可跌倒的瞬间。

黄楚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也许,这次进来就再也出不去了。当然,他的预感一直没准过。因为他买了几年福彩,每次预感会中的时候,每次却连一个数都对不上。黄楚希望继续保持自己预感不准的好习惯。因为只听说过女人有“第六感”,却没人说男人有“第六感”“第七感”或者更多感。

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后,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一群人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中年男人是刘可可的父亲,黄楚和他一起吃过饭喝过酒,甚至开玩笑地喊过他“岳父”,旁边一位捂着嘴无声哭泣的老人就是刘可可最敬爱的奶奶。其它几个人黄楚不认识,应该是刘可可本家的亲戚吧。

黄楚站起来,想打招呼,嗓子却像被什么堵住了是的,呜呜地说不出话来。黄楚又想煽自己耳光了。——王八蛋,当年上学时不知道好好学习演讲与口才,现在人话都说不利索了。

黄楚只能苦涩地点点头,刘可可的父亲也做了和他同样的动作。

亲人之间有种血肉相连的关系,刘可可的父亲和奶奶进来后,刘可可竟然幽幽睁开了眼睛。

“奶奶、爸爸,你们来了?”刘可可嘴唇干裂,说话时有血丝渗出。看来是身体严重脱水。

“可可——孩子——”刘奶奶怕吵醒可可,刚才哭泣时一直强忍住没有发出声音,现在可可醒了,终于放声大哭。可怜的老人家,都这么大年纪了,上天还在折磨她。每失去一个亲人,就等于是在她瘦弱的身体上剜心割肉啊。

“可可——”刘可可的父亲,那个不善言谈的男人也流出两行浊泪。

黄楚再也看不下去,轻轻的退出病房,然后像头愤怒的狮子一样,一口气跑到医院的顶楼。对着苍天指手划脚,大声喊叫,咒骂。他要为刘可可鸣不平,要为刘可可讨还公道。贼老天,你怎么忍心让一个人承受那么多的苦难?你怎么如此狠毒?

良久,累了。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他觉得应该豪气的笑几声,以示对老天的鄙视,可泪水早已从眼角滑落。

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两个,有人上来找黄楚。“可可叫你。”黄楚站起来拍掉裤子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儿衣服,跑到洗手间抹了把脸,笑着进了刘可可的病房。里面竟然只有刘可可一个人,其它人都不在。看来可可是想和自己单独谈谈。

“可可,听说你召见,我立即冲到厕所梳妆打扮了一番。看看,对我这形象还满意不?你爸可是对我这个女婿赞不绝口啊。”黄楚夸张的笑着。想以此冲突病房压抑的气氛。

刘可可指了指她旁边的凳子,黄楚乖乖的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