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言希,是不是今天晚上做的排骨太咸了?”她脱口而出,有些愧疚。

傍晚急着出来,炒菜的时候,火候似乎拿捏得不怎么好。

他冷冷瞪着她,雨水一直顺着黑发滴下,身上的粉色T恤被雨水染得深一块浅一块,白色帆布鞋溅得满是泥污,手臂中紧紧抱着一把干净的伞,看起来十分滑稽。

转了身,平淡开口——“回家。”

却并不望向她,只是把手中干净的雨伞递给她,自己弯腰默默捡了刚刚恼怒摔落的满是雨泥的伞。

阿衡跟在他的身后,静静凝视着少年有些伶仃的背影,开口——“言希。”

言希并不回头——“嘘。”

他在前,她在后,沉默着,行走在雨中。

阿衡低头,只看着言希的帆布鞋,那样的白色,她刷了好久呢,明明知道下雨,为什么还要穿呢?

她甚至还清楚地记得言希觉得这双鞋颜色单调,想要添些油彩的时候,自己说的话——“言希,这是我刷了很久的鞋,知道吗?”

刷了很久,真的是很辛苦之后,才还原的本真。

她微微叹气。

她不停地还原,他不停地打乱,以她平素的性格,还能强忍压抑多久……满眼的雨,满耳的雨,鼓噪着生命中的许多东西,引诱来而想要去释放,终究还是一点点推回,小心翼翼封存。

他们到家的时候,借着门口的路灯,言希用右手抹了左腕在雨中模糊不清的表面,凝视了几秒,轻轻松了一口气——“还好。”

“嗯?”阿衡皱眉望着他。

“没到十二点。”言希小声嘀咕,眸中存了天真。

他伸出手,粗鲁地在裤子上蹭干净,瞪大眼睛,认真地拍了拍她的头,凶神恶煞——“阿衡,辛德瑞拉必须在十二点回家,知道吗?”

“为什么?”她笑,轻轻拿下他的手。

她和他,只有六公分的差距。

“切,不是格林兄弟说的如果晚上十二点不回家的会从公主变成沾满煤灰的丫头吗?”他提高了语速,声音带着理直气壮的赌气。

“我会变成沾煤灰的丫头,是因为一个爱指使人的后母,不是因为时间的改变。”阿衡笑,揉揉在雨中有些酸涩的眼睛,打开门。

言希冷笑——“如果我是后母,那你还是学着去做辛德瑞拉恶毒的姐姐吧,因为不会有一个后妈会他妈的在雨天跑了四个小时去找一个钻煤灰的丫头。”

他故意语气恶毒,收伞换鞋,径直朝浴室走去。

阿衡放松,叹气,轻轻把头抵在雪白的墙壁上,闭了眼,半晌,才缓缓淡淡维持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