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恭,皇上对你……”

“皇上对我只是叔侄之情!”她神色复杂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也看到了,那都是迷香的关系!九叔叔怎么可能喜欢自己的侄子!”

恒伽的眼中暗光游走,似乎按捺住了什么,淡淡道,“那就回去准备一下出发去洛阳吧。”

“恒伽,”她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不要把今天的事对任何人说,包括三哥……”

恒伽的唇边勾起了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我明白。”——

邺城外有许多连绵不绝的山峦,隔着灰蒙蒙的天光只能看到一些平顺而朦胧的线条,即使夏天快来了,夜风还是有些寒冷,但因为带着春花的香气,似乎又有了一层微薄的暧意。天方出现了皎洁的微光,已经是黎明了。

此时的长恭,已经换上了一身戎装,疾驰在尚未明朗的晨色中。由于洛阳的形势紧迫,所以她和恒迦先带了一千精锐铁骑先行,日夜兼驰,马不停息,五天五夜后南渡黄河,直抵洛阳,并在邙山驻扎下来。这邙山是洛阳北面的一道天然屏障,齐军熟悉地势,很快就抢占了山坡,据高临下,养精蓄锐,等待着段洛的大军到来。在邙山上放目四望,可以看到敌军营帐盈野,蔽塞天地。面对周国如此人多势重的大军,长恭自然也不敢贸然轻进,难以接近洛阳的金墉城,只能逗留观望,寻找合适的突围时机。

邙山下的周军阵营内,年轻的帝王宇文邕正面无表情地倾听着探子的回报。

“禀告皇上,齐国的大将军兰陵王已经带着一千铁骑驻扎在了邙山之上,不过这几日都没有什么动静。”

宇文邕抬头望向了那层层叠叠的山林,心里却涌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期待,那位赫赫有名的兰陵王就在这邙山之上,仿佛近在咫尺。已经听了太多有关他的传闻,如今,终于能得见庐山真面目了……

“皇上,那兰陵王按兵不动,多半是等待着援军,不如我们就趁这个机会攻打他们,如果能杀了兰陵王,必定能鼓舞士气,一鼓作气攻下洛阳!”随行的达奚武一脸豪气地建议道,对于上次败在斛律恒迦手下,他还一直耿耿于怀。

“兰陵王此等人物,杀了实在可惜,不如生擒,让他归顺我大周。”将军王雄似乎颇有惜才之意。

“我看我们应该继续攻打洛阳,只要用部分兵力将兰陵王困在这里,他们的援兵就到达不了金墉城。”又有人说道。

几位统帅你一句,我一句的争执起来,忽然又听得王雄说道,“俗话说,擒贼先擒王,齐军一定料想不到我们会偷袭他们,不如就让末将带领武艺高强的精兵二十人,夜袭齐军营帐,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生擒兰陵王!”

宇文邕的嘴角微微一动,“王将军,你……”

“这一招的确不够光明磊落,但兰陵王乃我大周之大患,正所谓兵不厌诈,如果失去了兰陵王,齐军就犹如一盘散沙,末将在此立下军令状,必将他擒来献给皇上!”王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脸豪气地说道。

宇文邕凝视着缓缓西沉的落日,开口道,“若不能生擒,就杀了他。”

与此同时,长恭和恒伽也正站在邙山上远眺着夕阳,商议着对付敌军的妙策。

“长恭,段将军的援军很快就要赶到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恒伽看了看她,“不过就算来了援军,我军的兵力还是占了下风。能不能突出包围前往金墉城,也是未知之数。”

“那可不一定,”长恭微微扬起了嘴角,指了指山下,“恒伽,你看这地势,要想取胜只有一个办法。”

恒伽看了一眼山坡,忽然眼前一亮,“你是说引诱他们上山逆战?”

“不愧是狐狸!”她赞叹了一声,“我们可以以语言以激之,再故意且战且退,引诱他们“上山逆战”。你看他们以步兵为主,我们则以骑兵为主,所以等他们的步兵奋力往山上攀爬,累得气喘徐徐时,我们再从马上下来,借地势之便,释久蓄之力,大肆砍杀。若是段将军的援兵到达,那就让他们分为两翼适时从阵后掩杀过来,到时周军必定阵脚大乱,趁他们慌乱之际,我就率五百铁骑杀出重围,直奔金墉城下,入城后,我与守城军马合军一处,大开城门,乘势而出。你就和段将军率领大军,与我里外夹击,勇追穷寇,把周军杀得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