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阿野

看得着吃不上,心焦得很

温野菜上无双亲,他便是家中做主的长哥儿。

如今人进了门,又是纳婿,所以挑个时候将家中情形细说与赘婿,往后才好搭伙过日子,想来很是合理。

这件事放在谁家都绕不开,不过别家大多是婆母提点新媳妇或是新夫郎罢了。

只是在喻商枝单方面的,想要与温野菜划清界限这件事面前,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避无可避,喻商枝继续端坐,听听温野菜接下来怎么说。

耳边铜钱碎银泠泠作响,被温野菜倒了一满捧。

“之前一直没得空同你讲家里的事,可到底是一家人了,不该藏着掖着。有些事,先前议亲时也说过,我爹娘早逝,留下这几间老屋,还有三亩薄田。我爹是温家过继的儿子,分家时不占理,一亩地都没分到。后来全靠他打猎的本事,挣下十亩斜柳村的地。奈何爹娘病着时,连带三伢都要吃药,渐渐都变卖。而今余下的三亩,一亩水田种稻,两亩旱田种麦,期间套种些豆子和玉米之类。每年交完粮税剩下的口粮,基本是不够吃一年的,不过没事,等我多攒些钱,就再去置办两亩肥田。”

三亩地确实少,就连以前原主的师父秦老大夫,一个鳏寡老头,都有两亩薄田和一块药田。

至于村子里只要不是太穷的,基本都有十几亩地,少的也有七八亩,若再少,赶上收成不好,没钱买粮家里人就要饿肚子,所以说田地才是农户的立身之本。

说到这里,温野菜的语气也有些沉,但很快精气神又提振起来。

“说实在的,家里花钱的地方是不少,可我也能挣。日后你就安心当你的郎中,不必担忧钱的事。”

本还想为什么温野菜突然要同自己交这个底,现在听来,白日自己说的事仍是引子。

喻商枝嘴唇噙动,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他是决计要走的,到时,势必会辜负温野菜的一腔真诚。

耳边温野菜拨弄着银钱,还在继续讲着。

“上回我去镇上卖猎货,不是得了十八两多的银子么。那次花了约莫四两,剩下的都带了回来,是年后最大的一笔进项了。另外,这里面原本还剩八两碎银子和三吊铜钱,是去年我意外猎到一头大野狼,把狼皮剥了,卖给镇上一家富户,换了四十两。原本这四十两我想压箱底的,不过后来三伢生病,难免动了些,余下的,都是这回筹备婚事花去的。”

这么算来,家里还剩大约二十二两三钱银子。

喻商枝心道,当日那吴郎中拿山参骗钱,张口就敢要五十两,多半是不知道从哪里听闻了温野菜打猎的本事,算好了这小哥儿颇有家底,咬咬牙能掏得起,再不济就拿猎物冲抵。

可事实上,温野菜压根就没有五十两。

如今回想,若涉及那日自己真的命悬一线,需要人参吊命,温野菜是不是真的会上当。

事态真发展到那一步,他又要去哪里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