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在。”良国公立刻上前。

“瘟疫肆虐,元气大伤……主少国疑,强敌环伺……尔等忠臣外戚,务必戮力一心,辅助皇六子担当大位……”皇上吃力地咳嗽了两声,顿时就有鲜血顺着嘴角溢出。众阁臣均是泪流满面,权仲白排众上前,拭去血迹后,和皇帝对视了一眼,皇帝微微点了点头,他便反手一针,直入皇帝天灵穴几分。

众人轻声惊呼中,皇帝面上竟有了少许红润,眼神也不如以往涣散,他又道,“女公子上前来……”

蕙娘默然上前,不知如何,心中竟也有些微忐忑:虽说她带着鸾台会,可以说是把皇帝和他的子嗣玩得团团乱转,但此时面对这枯瘦的病人,说是兔死狐悲也好,说是矫揉造作也罢,她毕竟是浮起了一丝愧疚。

“臣妇焦氏在此。”她轻声道。

皇帝点了点头,“吕宋……海禁……这些事该怎么办,你多拿主意。你是女子,不能做官,朕没名分给你,但宜春号几乎等于官办,朝廷的钱袋子,你也要多管起来,多为你侄子出出力……”

这个出人意料的嘱咐,令众人都有几分侧目:身边就有史官在记,眼下的一言一语,都是要上《起居注》的。遗诏也要颁行天下,权德妃到目前为止,在这里面还没名字呢,如果从头到尾都没被提起,她这个太后,在阁臣心里就没那么有权威了。而除了太后以外,遗诏里居然出现了另一个女人的名字,这在古往今来,也可以说是头一份了。皇帝既然这么说了,以后户部的事情,蕙娘出面说话,就是户部尚书都要让个三分。

蕙娘亦是讶然不已,她和良国公、权仲白对视了几眼,心中也不知是酸楚还是欣慰:这一辈子,她算计是算计得多了,可真正公开承认她的才干的人,不是祖父,不是丈夫,竟是皇帝……

“臣妇一定殚精竭虑,但为皇上分忧。”她轻声道。

皇帝嘿然一笑,声音又转微弱,刚才那一针,似乎效力也就到此为止了。“告诉许杨氏,蒸汽船的事,继续去做……拳头没有人家硬,憋气啊……”

这又提到了一个女子,而且还是杨阁老的女儿……但皇帝现在已经又转向了王阁老,“你们大臣,要抛弃成见,一心辅助幼主……四边事多,要任命良臣,多走出去,多学一点。现在不是以前了——”

他喘息了几声,轻声重复道,“现在不比以前了,海那边有人了……”

到现在了,惦记的还是鲁王……

蕙娘简直一阵无语,原有的感动,也是不翼而飞,但诸大臣却都是痛哭流涕,没口子答应了下来,全都担保要一意维护正统,皇帝喘了口气,艰难道,“地丁合一……继续去搞,农户很苦,商户……又太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