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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时便红了 脸,可是眼神幽亮带着一抹少女特有的羞涩温柔,低着头笑意盈盈,让人无端想起了早春二月在微风中轻快地掠翅而过的燕子。

他的病已经大有起色 ,气色也好了许多,偶尔和她散步两刻钟也不再觉得气喘,本来一天三服药也变成三天一服。闲暇时教她弹琴,知道她不爱看书便挑些有趣的话本读写段落与她听,教她如何细心地照料珍贵的兰草,给她讲各地的风土人情,还说成亲后要带她到那些地方走走。

她微笑着听 着,然后张开双臂撒娇地抱着他说:

“昭哥哥,你讲了这么多好吃好玩的地方,我听了晚上要睡不着睡着了也会做梦的。不讲这些了,我要下棋,你让我五子好不好?”

他是质子,她知道的。他天生体内便带着寒毒,他没有告诉她她也从上官帙的口中知道,是她母妃怀着他时遭人下毒所致;千里迢迢到西晋朝,刚离了虎穴又进狼窝,被圈禁在这院子里多年,要走出横波水榭便意味着两种结果:两国关系破裂质子被杀或是离开西晋直接回到东晋皇庭。

那些山水和异乡的风情只能在梦中相会。

她不求这些,她只求他平安一生。哪怕是陪着他在这处院子里寂寞终老,也是好的。

“后来呢?”顾桓问。

“你不是知道了?他死了,我离开了。”她仰头看着黑蓝天幕上的星子,很用力地不让眼中的泪水掉下来。

“不是说病快好了吗?”

“是被人害死的。”

“是谁?”他皱眉,“以你的性子,怎会不为他报仇?”

“因为,”她对他笑,泪珠从眼眶中跌落下来溅湿了衣襟,“害了他的人是我。”

犹记得那日,在家中母亲的牌位前,她的父亲取出一具古朴的桃木琴,说这是她亡母的遗物,琴弦根根乌漆,用的是天山乌金蚕丝所制,有断金碎玉之声。

上官帙说,弹一曲吧,算是告诉阿惟母亲一声。

杨昭想了想,手指轻勾琴弦,弹了一曲《满庭芳》,并伴着低声的吟唱:

“……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不记来时路?她送他出门时,他仿佛知晓她的忐忑,微笑着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道:

“此心安处是吾乡,阿惟,等我来接你。”

……

“是那具琴有问题?”顾桓把自己的外袍披在阿惟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