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到领主大厅,老远就看到一大帮格外黝黑壮硕的半人马正聚集在门口。从数量上看,留守高山堡的夏尔武士已经悉数到场,这种情况倒是好生反常。

要知道开膛手日常训练任务很繁重的,战士们根本没时间闲逛。

他们正在互相交谈,情急之下用的都是家乡方言,李察也听不懂。只能从表情和神态上看出,有一个算一个都正处于迟疑中,不知出了什么事。

看到自家领主倒来,壮硕的夏尔武士们后退纷纷让开进门的道路。

“没什么屁事别在这聚着挡路。”李察乜了一眼,片刻后,夏尔武士们作鸟兽散。

“大师,您怎么来了。”李察走进屋里,稍微让眼睛适应略黯淡的光线,才发现除了杜蓬还有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男孩。

“李察,好久不见。”杜蓬勉强一笑,胖乎乎的脸颊上黑眼圈很明显,看起来有些疲倦。

那个小男孩更惨,脸上不知怎么回事蹭得赛锅底一般黑,头发乱得像枯草。身上的衣服破旧不说,还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汗酸味,简直能把人迎面顶个跟头。说实话,高山堡最底层的奴隶都没他这么寒颤。

至于李察本人,他的衣服都是上等材料做工精细、还香料一起窖过。这是精灵才懂的独门手法,穿在身上有股淡淡的暗香,沁人心脾又不显得突兀,非常符合贵族风范。

“也才几天不见,算不上好久吧。”李察瞥了一眼小男孩的屁股。

一条粗壮有力的金黄色尾巴从那里垂下来,正在左右随意乱甩。

狮人,半兽人中的王族。只不过一头棕发,似乎并没有传说中那样金黄璀璨。

高山堡的夏尔武士都曾经担任过宫廷禁卫,联系他们刚才反常的表现,这孩子的身份已经不言自喻。

即便外表如此落魄,他的眼睛仍然十分明亮,紧紧抿着嘴巴显得十分倔强。

一般来说这个年纪的人,即便有些忧愁也往往流于表面,但李察却总觉得他身上似乎背负着很沉重的东西。

那双眸子里有怨恨、有痛苦、有哀伤、有迷茫,实在不像这个年纪的人应有的眼神。

“李察,你知道我这次去做什么了吗?”

“大师,您不会掺和进半兽人王国的权利更迭了吧?”领主大人心里已经基本有数,问一句也只是确认,坐在椅子上喟然一声长叹,“那可不是你这种人应该牵扯的。”

“旧王莱因哈特和我是很好的朋友,我们一直保持着通信。”杜蓬拍了拍身边男孩的脊背,“不久前我突然收到了这孩子的魔法信,说是莱因哈特死于新王菲力的迫害,而他正在城内四处躲藏。于是我赶紧潜进城,把他带了出来。”

“旧王是他父亲?”

“对。”杜蓬点点头,“菲力是莱因哈特收养的部下之子,其他王室成员又已经悉数罹难。所以理论上说,辛克雷尔是现存唯一的合法继承人。”

“新王登基都好几个月了吧,还能一直抓不到你?”李察不错眼地打量着男孩,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到点端倪。

“我用木炭遮掩容貌,以石灰漂染发色,又吞下火炭改变声音。”辛克雷尔一张嘴,声音嘶哑到吓人,“伪装成灵猫人孤儿,在街头小乞丐里厮混,那些叛徒就不会怀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