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

尽管会猜到于春坊可能会做出些反抗,但是离婚这个词一出来,程以时不免还是吃惊了些,诧异地看着对面。

于春坊蜡黄的脸上带着一种绝望的神情,眉目间又带着一种自嘲的感觉,开口道:“这些年来,我为甄奇民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替他照顾家里的老小,不说是做牛做马也能说是毫无怨言了。可是,我这么做又得到了什么?”

程以时没有说话。

“站里面其他人嘲讽的那些话,我又怎么会听不到。”于春坊自嘲道,“那一家人如何对我的,外人只怕比我自己还清楚,就是我以前一叶障目了,太糊涂了。”

确实,甄家人如何对待于春坊的,整个气象站又有几个人不清楚的。

程以时只算了最近几个月,就知道那么几件事。

于春坊也回想起那些往事来,眼眶微红,泪水在眼中打转,随时就要潸然泪下,一开口又是浓重的哭声:“太晚了。”

“不,春坊姐,不晚。”程以时拉住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只要想明白了,一切都不晚,只不过离婚不是小事,你也不能因为冲动就去做,你和甄技术员之间还有孩子,你得想清楚了再做。”

“嗯。”于春坊含着泪水,慎重地点了点头,不过她也没忘记之前的承诺,反手握了握程以时的手,又说,“离婚的事可以再想想,但是作证这事不会改变。”

程以时听着她的话,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

车祸之后,自从知道了那所谓小说中的情节,出于自觉亦或是不自觉,有时候她会生出来一种疑惑,现在的一切都是存在的吗?有时也会反问自己,假如一切像那本书中所写的一样发展,早早死去,那现在做什么还有意义吗?

而此时此刻,于春坊最直白的话,才让程以时恍然明白,这一切都有意义。无论是在知道书中既定的命运后的反抗,还是其他的一切,只要去做,就有意义。

难道作为一个无关紧要配角的她,就一定要沿着书中设定的路线,在气象站耗尽力气,最终早早死去,成为那本书中让作者嘲讽让读者唏嘘的对象吗?

不。

她不会。

这一刻,在无形之中,萦绕在程以时周围的黑雾也无声散开。

于春坊没让自己伤心太久,抬起手擦了擦眼泪,冷静下来后,将昨天晚上甄可宝说的事情跟她说了说。

三言两语把甄可宝倒打一耙的事说了说,说完以后,她又免不得自责:“说起来还是怪我,当初我把解说稿不小心夹带走,又被甄可宝发现,当时她只说要借过去看看,原件就一直留在她那了。后来我问她要,她一直推三阻四的,我原想着她可能是弄丢了,没想到是直接用了你的稿。现在倒好,另让她倒打一耙!”

“只有千日作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她要想偷,不管稿子在哪她都会偷,跟春坊姐你有什么关系。”程以时倒是不觉得这件事的关键点在于春坊身上,要是非说丢稿子这事,难道就跟她当初检查太粗糙没关系吗?

于春坊却没有她那么乐观,愁容满面,跟她分析:“但是,她要是拿着稿子,非说那份是她写的,怎么办?”

程以时闻言,轻笑了声:“尽管让她拿,她拿出来了,才有好戏看呢!”说完了转头一看,见于春坊还是一脸担忧,不由得笑了笑,又补了一句,“放心吧,春坊姐,我心里有数。”

“行吧。”于春坊心里觉得乱糟糟的,但是听她这么说了,也只能暂且压下她的担心。

“没事的,放心吧,春坊姐。”程以时被她这么关心着,心里也觉得热乎乎的,冲她眨眨眼说,“周末我在家里做饭,春坊姐你也带着孩子上我家去。”

于春坊下意识想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