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J的夏天是炎热且令人焦躁的,我没事的时候常常在脑中幻想,挂在空中那轮火团般的骄阳是从亭台楼榭里面被驱赶出来的、是从古刹幽径被驱赶出来的、是从深宅大院里被去赶出来的,它窜到了闹市、窜到了高楼夹缝之中那些低矮且拥挤的平房里、窜到我的表演教室里,化为汗水,化为焦灼,化为烦躁!

是的,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了,我差一点儿就成了所谓的“炮灰”,我以倒数第二的成绩勉强留下。当看到倒数第一拿命被淘汰同学脸上写满不在乎且轻松的样子,我想可能是他在这个大城市的海浪之中有其他可供他栖息的土地,亦或是他是有别的更好的选择吧。

可我却不一样,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我的状态一直在崩溃的临界点徘徊,那时候的我没有经历过如此残酷的现实,我不知道如果我被淘汰后果会怎样,但我知道,我的人生也许只有这一次机会去为了完成我的梦想而战斗。所以我为了自己不会在未来考试的过程中被淘汰,为了能够为远在嘉荫县的父母递交一份满意的答卷,我开始不断地给自己提出更高的要求。

因同班同学中大多都是家庭条件还不错的孩子,除了物质条件富足且充盈之外,外貌条件和艺术素养也是有一定的优势,因为他们从小就接受艺术的熏陶,所以他们的专业功底都不是很差,也有更多放松的时间。

我知道我如果不付出比别人更多倍的努力,不下点儿狠功夫的话,我一定会在未来的一次次考试中淘汰的。于是我每天早上总会比别人起的更早出晨功,开嗓、练声、练台词,晚上则加点加练形体基本功,练习台词和声乐,很清楚的记得我的舌头因为反复不停的练嘴皮子的摩擦,再加上上火,导致舌尖上肉眼可见的泛红起砂,连喝水都疼,更别说吃饭了。

但这些“磨难”并不能耽误我前进的脚步,喝水疼,那就不喝或者少喝;吃饭疼,那就不吃或者少吃,就当做节省开销了。而且我从家里带出来的钱也不够让我完成我的艺术集训,所以我就每天在晚上下课后到我住的附近的一家小面馆找了份兼职,在他们店里生意忙不过来的时候帮个忙,老板也是伊春人,知道我们是老乡且我自己独自一人来京求学时,也被我这种精神所打动,除了兼职之外的工资,他和老板娘还管我一顿晚饭,吃饱为止。

想起这些,至今我都对他们充满感激,不过后来我上了大学这地方来的就很少了,老板也不知何时搬走了就断了联系,我还曾想过一定要有机会好好感谢他们那时给予我的帮助。

记得有一次我边刷盘子边小声的练习着台词选段:

“小桂子--小桂子--小桂子,诶?你们看见我的小桂子了吗?。哦,她的脖子后面有指甲盖那么大的一块青记,对对,是青记,那是阎王老爷一生气呀,用手指头给戳到世上来的,你懂么?啊?哈……啊这有好多花儿,这是薄荷叶,这是指甲草。对,染上红指甲,小桂子他爹思康就喜欢我染红指甲…”

老板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我刷完一个盘子准备放到旁边的餐盘箱里面的时候,一晃眼看到了老板娘,吓得我“啊”的一声,差点把盘子摔到了地上。

老板娘赶紧走过来扶住了顾翊“哎呦孩子,吓到你了吧,你瞧我,真是的!”老板娘自责的说道。

“对不起,老板娘”

“你这个傻丫头,什么对不起对不起的,要是对不起也是我对不起,我进来看你一边刷盘子还一边练习着你那个…叫什么来着?”老板娘接过顾翊手中的盘子把顾翊从洗完台前推到了旁边的小凳子上,自己则借着洗盘子。

“台词独白”顾翊喃喃的说道。

“对,就是你那个台词我好像是在电视剧里面看到过”

老板娘边刷着碗碟边回头与顾翊说着,“听着耳熟怪好听的,很吸引我,我就没打断你,想仔细的听一听”

“真的吗?真的很吸引您吗?”顾翊激动地说,但是一想自己在工作的时候还分心做其他的事,又继续说道:

“对不起,我马上就又面临下一次的考试了,如果考不好,就会被淘汰,所以我想抓紧一切时间去练台词,但我知道我不应该在干活的时候去分心做其他的事,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对不起….”

老板娘已经洗完了碗碟,双手在挤在腰间的围裙上随便抹了一把,走到顾翊面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