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我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加上脸皮特薄,脸憋得都已经红到了耳朵根,才慢吞吞的说出几个字:“那个,有……有没有便宜点的?”

说完这句话,我就瞟见刚刚还充满热情带我来这儿的阿姨白了我一眼,前台的那个姑娘也用非常冷漠的语气回了我一句:“有,楼下四人间,25,公用卫生间。”

“那……就……就这个吧。”只见阿姨没有再说话从刚刚依靠在桌子上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走出门去。

我看了她一眼,她完全失去了刚刚对我的那种热情,我则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摸出一张二十元纸币和一张五元的。“25,正好。”

随后那个姑娘在登记了我的相关信息后,她让我跟着她的脚步,来到了位于阳台最左侧的房间。房门紧闭着,似乎是从里面上了锁,她顺势敲了敲门,随后便有人在里面应了一句“来了!”

不一会儿,房门打开了,只见开门的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女生,看年纪大概跟我差不多,脚上穿着一双人字拖,眼睛上画着浓浓的眼线。

“那还有一张空铺子,你就住那张床吧。”她站在门口手指指着房间最里面右手边的一张上铺床位。

“卫生间从这儿走到最那头就是。”那个姑娘在说完就转身走开了。

整个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香烟味儿,以至于屋子的最顶层漂浮着一层白色烟雾,遮挡了一些本就不是很亮的电灯泡的光线,让房间显得愈加昏暗。

这些香烟的气味实在过于浓烈,一度呛的我喘不过气来,不停咳嗽。屋子正中的桌子上摆了几个啤酒瓶,应该是刚喝完没多久。桌子旁边的床上坐着两个与刚开门的那女孩儿装扮差不多的女孩儿,他们手里握着扑克正在打牌,而且其中一个嘴里还叼着香烟,在她的面前的啤酒瓶里似乎已经塞满了烟头。房间内除了正在打牌的这三个女孩儿外,还有一个抱着孩子正在喂奶的姐姐,从她的模样来看也不过跟我的年纪差不多。

而我则拖着我身上仅有的几个包裹走到那个空床铺那儿,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合适的存放地方,在争取到位于下铺的刚刚正在喂奶的那个姑娘的同意之后,便干脆将背囊和行李箱塞在她的床底下。

收拾完后,我已是热的满头大汗,于是便从水桶里取出从老家带过来的牙刷、毛巾,端着脸盆准备朝着刚刚负责入住登记的姐姐口中的卫生间的方向走去,准备上个厕所洗把脸,条件合适的话再换洗一下贴身的衣物。

但当我端着脸盆刚刚走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便看到半掩着的木门最下面已经是被老鼠啃食的有个窟窿,里面还时不时地传来“嘀嗒嘀嗒”的水滴落的声音。就在我小心翼翼的伸手准备推开门时,门却突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男人,正在系这自己的腰带,嘴里叼着烟,吓了我一跳,随后又从里面走出一个女人,嘴里似乎在嚼着口香糖,看了我一眼便走开了。

我这才小心的推开卫生间的门,就在我刚迈步进去的时候,便是一股恶臭直冲我的天灵盖,这种臭味跟老家的旱厕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而是夹杂着某种酸爽的气体,冲的眼睛直想流泪,一呼吸似乎还有些辣气管。

我捏着鼻子进到卫生间里,看着已经泛黄的蹲便器旁边,垃圾桶里的卫生纸几乎都快溢出来了,而且满地都是。正当我转身打开水龙头,准备洗把脸就走时,就看见一直诺大的蟑螂从脸盆与墙壁之间的缝隙中窜出来,我不由得尖叫起来,住在这一层的住户纷纷开门探出头来想要了解发生了什么情况,只见一个端着脸盆的女孩儿从卫生间冲出来。

没错儿,我就是那个女孩儿,我顶着对蟑螂的恐惧以及看热闹的人目光带给我的尴尬,一路小跑。我从未觉得这十几米的阳台那么漫长,进到房间内我就把盆往地上一扔遂即上床用被子蒙住头,刚刚还在打牌的几个女孩儿满脸纸条,一脸茫然的看着我,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房间里一片寂静,但片刻后,又恢复了刚刚的吵闹。

深夜,我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对于未来的这段求学时光充满了迷茫,我不知下一步自己该怎办,就宛如一个在外流浪的人那般孤独,无所依靠,那一刻我对于家的思念简直达到了顶峰。

我将揣在怀中口袋里的钱紧紧用双手抱着,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就这样,那一夜伴随着幼儿的啼哭声和那几个女孩儿吵闹声不知何时进入了梦乡。

但是次日当我醒来时,房间内就只剩下我自己了,当我起身下床看见我已经打开的行李箱,且里面的衣物稍有些散乱时,我再一次陷入崩溃当中,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应该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