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敢保证把土地交给官府运作会出什么问题,三成收益也实在是有点太少了,最后他们只能选择接受集体农庄的报价,硬着头皮雇佣农民来种田。

于是雇佣农民做农工来种田的农业生产新模式开始流行。

这种模式在限奴令之后从关中之地开始出现,短短一年多时间里就遍布大江南北,凡是经过限奴令整顿的地方,到处都出现了这样的新型生产雇佣现象。

且因为集体农庄属于一个集体,还有朝廷代表在其中代表官方势力,面对大地主大豪强们有一定的议价权和保障,所以在这一环节中,集体农庄往往能为个人农户争取比较好的条件。

大地主们也不怎么敢于坑害集体农庄内的人,以免引来官方介入,让自己吃亏,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集体农庄农户获得的工钱和待遇往往比个人农户要高一些。

两相比对,也有越来越多的个人农户发现自己吃亏了,于是回家就商量加入集体农庄的事情,最后,是越来越多的个人农户选择加入集体农庄以寻求更好的发展。

所以限奴令推动一年多的时间下来,很多地方的农业集体化进程有了一个很大的飞跃,地方上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自耕农都加入了集体农庄,有了组织。

所以相对来说,帮大地主大豪强干活儿的个人农户的数量是远不如集体农庄农户的数量的。

于是在当前的这个状态下,大地主们能够最直接接触到的人,多数都是集体农庄内部的农户,且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人,都是自由民,和大地主们没有人身隶属关系,自然也犯不着听他们的话,给他们卖命。

说难听点,帮这些家伙干几个月的农活,倒是能赚不少钱,但是为了这点钱卖命?

想得美哟!

而且别的不说,集体农庄从性质上来说也有那么一些半官方的性质。

每个集体农庄都是有官府代表协助管理的,和县府对接的很多事情都由官府代表来负责,所以他们能够很顺畅的接触到官府,一些来自官府的信息也会比较通畅的传入集体农庄。

且在扫盲行动中,大部分农民多多少少也学到了不少文字,学会了读写,成为了读写型选手或者半读写型选手,不再是从前的睁眼瞎,啥都不懂,被人一鼓动就玩命地冲。

现在大家伙儿基本上都能吃饱肚子,也能看得懂官府的一些政令,文书,县府那边有什么消息,也是很快就会传达到各集体农庄,确保信息同步,所以有些大地主还觉得农户好骗,其实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

就好比广汉郡的这一次叛乱,想要造反的那个县府吏员谢崇家里就有人商量,觉得虽然没有多少奴仆可以用,但是家里那些帮着干活儿的家伙也能利用一下,无非多出点钱,哄骗一下,也就成了。

但是谢崇在县府里工作,比较了解集体农庄的工作模式,知道官府会第一时间把很多消息通报给集体农庄,集体农庄内也有官方代表会传播这些消息,避免农民消息闭塞。

他表示这些集体农庄里出来的农民都是“刁民”,识字,不好骗,且习惯了组织,对官府有一定的信任感,鼓动起来比较难。

还是应该把鼓动和欺骗的对象定为村庄里的那些农户,那才是好骗的泥腿子,编一个谎言骗他们一下,再给他们一点好处,保管这些家伙跟着过来当炮灰。

不过谢家还是有一些人觉得谢崇言过其实,泥腿子就是泥腿子,怎么会那么聪明呢?

这些人不信邪,在谢崇组织人力去村庄里骗炮灰来卖命的时候,他们派人去接触地里干活儿的集体农庄农民,向他们宣扬朝廷的“苛捐杂税”,说朝廷要对他们下狠手了。

什么五十亩地就要交三成的税,一百亩地就要交四成五的税,一家要是有二百亩地,收成的六成都要交给朝廷,简直不让人活了。

主家这边眼看着活不下去了,想带着大家一起反抗朝廷暴政,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跟随主家一起反抗朝廷暴政,愿意的话就给钱给粮,以后反抗成功,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岂不美哉?

结果这边他们说的激情洋溢,那边听他们说话的农户们一个个冷眼相对,表情诡异。

局面就显得非常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