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被那句芳心纵火犯羞到,时灼梦到了六七年前的陈年往事。那年首都城的时家还没倒,他也还在帝国军校里念书。

班上的草包同学看上了情报系的大小姐,奈何他的帝国文学史基础课的成绩,入学以来始终排在班上倒数的名次。当时时灼的帝国文学史成绩不错,草包同学决定花钱请他代写情书,替自己跑腿送去情报系学院。

抱着有钱不赚是傻子的念头,时灼爽快地接下了这个活。那时他已经开始辅修作战系课程,下午两点学院的课程结束以后,就会独自前往作战系的私人自习室。

私人自习室的使用权需要花钱买,而时灼拿着尤里斯给他的那张副卡,厚着脸皮蹭了对方整整两年的自习室。

每个阳光明媚春光灿烂的午后,帝国年轻的皇太子都会坐在窗边等他。与皇太子一同出现在自习室里的,还有作战系年高望重的威严老教授。

尤里斯以课程内容跟不上为理由,请老教授下课后为自己单独补课,时灼则是多出来的蹭课旁听生。从同学那里接下私活的第二天,时灼将课上摸鱼写完的情书夹在书里,下课后不小心带去了皇太子的自习室。

那天老教授临时有事耽搁,比约定的时间推迟了半小时才来。与尤里斯独处的那半个小时里,时灼一直在对着光脑完成作业。中途时灼翻开专业课的书对答案,不小心将夹在书中的情书露了出来。

薄薄的纸张从书中无声立起来,在窗边投落的阳光里隐隐透光,年轻的皇太子伸长指尖夹出那张信纸,眼眸轻眯冷淡地念出他的落款:“你的——芳心纵火犯?”

时灼后知后觉地从光脑前抬头,面皮微微发热地伸出手去抢,“我帮别人写的。”

争夺中手指碰到了尤里斯的下巴,时灼小心地将指尖往回缩了缩,抬眼去看尤里斯脸上的表情变化。但是他没能如愿看到对方的脸庞,视线被尤里斯在风中微动的金发占满,时灼看见他的金色发丝在太阳下闪耀碎光。

“金色的……”时灼在睡梦中喃喃开口。

“什么金色的?”与皇太子截然不同的声线插了进来。

时灼猝然睁开双眼,手臂线条紧紧绷了起来,却又在看清莫森那张脸时,指尖不着痕迹地放松下来。

“金色?”发觉自己在回去的车里睡着,时灼神情微愕地抬手抓了抓头发。

“你睡着后说了梦话。”莫森语气不变地陈述,“梦见金子了?”

“……”

他忙不迭地认真点头道:“梦见我捡到好多金子。”

身旁的人什么都没有说,从他脸上收回视线提醒道:“下车了。”

这才发现悬浮车已经停在院门外,察觉到对方没有要下车的打算,时灼连忙从打开的车门内弯腰迈出,转头扶住车门眼笑眉舒地看向他道:“晚安上校。”

“晚安。”坐在车内对上他的视线,莫森眉眼冷淡地给出回应。

时灼松开车门后退两步站定,懒懒目送悬浮车升至空中轨道离开,又忍不住在脑中回放一遍刚才的梦。被帝国皇太子撞见情书落款的后续,就是时灼收到了情报系大小姐回送的情书,以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整个军校流传开的“芳心纵火犯”的说法。

已经过去六七年的事情,如今想起来仍旧觉得好笑。兀自停留在原地笑了片刻,时灼才转身要打开院门往里走,却在余光不经意扫过门前地面时,心下诧异莫名地顿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