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开颜言出必行。周乘既这趟回来是述职加项目研讨的, 他确实没多少时间陪她闲逛。加上清明假前,文山会海的事务。周四这天,周乘既甚至忙到晚上十一点才回来的。

高楼之上,车水马龙偃息了好几成。这个点回来, 从前工作狂的人只会最快速度地洗漱然后倒头就睡, 次日一早, 继续机械地连轴。

住处也好,家也罢。对于周乘既而言,好像只是个短暂充电的加油站。

这些年他已经习惯离群索居,甚者, 每每回去, 他都有点嫌家庭繁琐、聒噪。

周家最不乏一些高谈阔论, 也不乏一些学术沙龙。曲开颜当初问周乘既,以你的学习和成绩,学医继承衣钵一点不难吧。

是的, 学医或者考公对于周乘既都不大难。但她也说过, 乖乖儿其实一点不乖。

周乘既喜欢那种逃离感。他初高中那会儿, 最爱看奶奶或者母亲的那些茶话会上,被点到回答问题的学生出洋相了,或者装腔作势的学生被人戳穿的那一秒。

在他看来, 他顶不喜欢那些拘谨的附和的还要卖力融合的人。

他爱纯粹的。哪怕被边缘、一身衣衫褴褛, 哪怕被簇拥, 竭力横冲直撞。

卧房里,曲开颜同贺冲儿一起相拥而眠, 在门口观望的人不禁笑出声, 他踱步过去,在曲开颜这边坐下来。床畔, 伸手撩她的眼睫毛。

没一会儿,有人就禁不住笑醒了。

“你怎么知道的啊?”

“呼吸。”周乘既道,曲小姐睡着的呼吸声不是这样的。

“狗呀。”这么灵敏的听觉。

有人不理她这些词,只问他们,吃了吗?今天玩得怎么样?

曲开颜白天带贺冲儿去欢乐谷了,去掉她半条命。还要被周乘既恨不得一个小时查岗一次,“臭小子明天还想去海洋馆。算了吧,快点回去吧,我赶快把他交给他妈,我也了事了。这带孩子的活,真不是人干的,难怪这些年月嫂家政阿姨越来越贵。”

嗯,周乘既听她这反省的口吻,不自己给自己揽事了,尤为地满意。“果然经验只有教训给的最直观。”

曲开颜从被子里伸出脚来,蹬他一下。

周乘既假意栽倒,冷手去到她腿肚上。床上的人激灵一下,催他起开,这从外头回来往床上坐的坏毛病跟谁学的。

“别闹。我就躺一分钟。太累了。”

“那明天回去吗?”她问栽倒的人。

有人囫囵一声,随即醒豁开眼,懒洋洋地看向她,“你小时候在这里住了几年?”

“没几年。其实我也没什么印象,都是他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