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十点间, 公园已经没多少晨跑练功的人了。

即便退休的老人也得赶着回去烧饭,越平凡度日的人,越认真对待一日三餐。

周乘既依着土著曲小姐的导向,在公园就近的西停车场泊停到位。

曲开颜似乎很熟稔这些救急时刻的组织, 她都没从副驾的踏板上下来, 遥指着对面一处康复体建设备边上的棋盘座位, “那!那里可以坐,可以铺图纸。”

驾驶座上的人稳如松柏。他甚至都没开始摘安全带,原本他想安抚急躁的人:不要紧,我后备箱打开, 就是一处临时救急的“办公桌”。

话到嘴边, 他看着没头脑的大小姐急得俨然自己亲身上阵一般。顿时觉得有趣极了, 那种不枯燥倒也行进的趣味。

周乘既关键时刻犯洁癖,他利落地摘掉安全带,朝身边人, “喂, 上面脏死了。”

大小姐远比她通身落拓慵懒的名牌务实接地气多了, 她从副驾上下来,扭头朝龟毛的人骂骂咧咧,“脏什么, 人家大爷已经撸袖子在上头下过好几盘棋了。”

周乘既闻言, 笑而不语。

他其实不必带多少东西, 数据都在脑子里。

但为了承大小姐的情,周乘既还是老实把图纸和笔电都提溜了出来。

他唯一要求她支援的就是, “我当真需要一个充电宝。”

曲开颜点头, 轻车熟路地去公园中间那个小卖部租赁充电宝了。

她回来的时候,周乘既图纸和笔电都在那公共设施的棋盘桌上。东西搁置在那, 他人却没有落座,带着蓝牙耳机在和那头开电话会议。

橡胶道上,红绿相间。天蓝有风,鸟语携着花香。

边上的草坪植被,栽着垂丝海棠,还有一簇红山茶。山茶花向来凋零的壮烈,断头一般地消亡。

这头与会人,香樟树荫下来回踱步,一面移动记忆地报自己精准的数据,一面听取对面的修改参数。遇到需要落笔记录的,他再走到棋盘桌边,拾起彩铅笔,在对应位置标注。

落笔完毕,却没有把笔扔回图纸上。而是像上学那会儿,玩趣地在指间转了几圈,再习惯性地别到耳际上。

周乘既再偏头过来时,与一直没走近的曲开颜四目相对。

他伸手,管她要他要的东西。

曲开颜没有送到他手里,而是,把充电宝搁到棋盘桌上,连同她买的一瓶葡萄气泡水。

随即,就扭头回车上了。

直到她走出好几步,没有回头,却看到她视线正前方,停车那里,白日微尘里,车前灯还是闪烁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