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兰川:“哦,谢……”

“不用谢,我刚才听见大夫说了,”护工说,“脑震荡可是很难受啊,会吐成海参的!”

喻兰川:“……”

护工前脚出去,他就听见病床上有人轻笑了一声,喻兰川猛地一回头,看见甘卿睁开了眼。

甘卿眼睛一睁开,蜷缩成一团的四肢就像又重新长出了筋骨,她的眼神点亮了一口活气,充进肉身,立刻就既不脆弱也不孤独了。

“你醒了?”

“能不醒吗?那么大嗓门,咒我变成海参。”甘卿动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两条胳膊——她左手挂着点滴,右臂上着夹板,没有富余的手了。

喻兰川意识到她是想坐起来,刚要伸手扶,就见她垂着两只手,用腰腹的力量轻轻松松地把自己折了起来,坐到一半,她突然不动了,眼睛盯住了病床一角。

喻兰川半跪下来紧张地问:“想吐吗?”

甘卿略一摇头,随后她狠狠地一咬牙关,硬是把一个喷嚏逼了回去——她确实还头晕,不敢大张旗鼓地喷个痛快。

可是她鼻子不痛快,眼睛里也总有没完没了的泪水汪着,心里却是痛快的。

十年蒙尘,她把蜷缩成一团的自己伸展了,重新亮出了刀刃。

喻兰川探了探她的额头、检查挂水进度,又给她倒水,团团转了好一会,想起忘了问医生她现在吃东西有没有禁忌,又要急急忙忙地走出病房找人打听。

甘卿在他身后吹了声流氓哨,还带拐弯。

喻兰川:“……”

“别忙,小喻爷,”甘卿冲他招招手,“我没什么胃口,你过来跟我说说,警察应该还会单独找我问话,串个词,省得给你穿帮。”

“实话实说,什么叫给我穿帮……你干什么!”

甘卿直接把吊针拔了。

“麻烦,”她随手揪了根棉签按住血管,略微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指,“我一年到头感冒药都吃不了半片,打不惯这个,看见它就想上厕所,你又不能扶我去。”

喻兰川:“……”

甘卿从下往上撩了他一眼,笑了:“我知道你是没什么意见,但别的病人可能不同意,让人当流氓打一顿多不好,都不好意思还手。”

喻兰川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谢谢你的经验之谈,以前没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