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年后,秦遇明显感觉到班里气氛如水浮动。

这也能理解,因为再过不久就要县试了。

谭秀才对甲班的学生很有信心,话中也暗含鼓励他们下场考试,只是轮到秦遇,他有些犹豫。

秦遇今年满打满算也才十岁,且他从小体弱,谭秀才担心秦遇受不住,以后留下心理阴影就不好了。

相比之下,参加县试所花费的钱财都不足为虑。

他有心压一压秦遇,特地把人叫去书房谈话。

秦遇知道谭秀才的好意,拱手道:“夫子,男儿十二便可顶立门户,若是按虚岁算,学生也离十二差不离了。且科举之路漫漫,若是连县试都畏怯,以后更遑论往上走。”

他深深一揖:“夫子拳拳爱护之心,学生感动不已。然,大丈夫立于世间,当不惧困难,迎难而上,还望夫子成全。”

谭秀才看着面前躬身的少年,缓缓捋着胡须,眼中既有欣慰,亦有怜惜。

“罢,你回去与你母亲商议一番吧。”

言下之意,他这关算是过了。就看张氏那边如何决断。

“多谢夫子,学生告退。”

晚上吃饭的时候,秦遇把此事说了,饭桌上一下子沉默下来,只有蜡烛在空中燃烧的噼啪声。

秦遇用筷子拨弄了碗里一颗米饭,试探唤道:“娘。”

张氏叹了口气,“你让娘想想,先吃饭吧。”

她的顾虑跟谭秀才差不多,没办法,秦遇幼时几番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经历,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再者,秦遇的外表也有很大的欺骗性,他仍然比同龄人矮小半个头,眸黑肤白,秀气的像个小姑娘,好似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跑了。

对此,秦遇也很无奈。他已经尽量多吃饭,锻炼了,比手腕时,赵锦堂和秦怀铭都输给了他。

秦遇缠着他娘,也不多言,就那么执拗地望着她。张氏又气又想笑:“真想去?”

秦遇:“想。”

“可有把握?”

秦遇:“八分。”

剩下两分,是因为他不知道私塾外其他读书人的实力。

张氏垂首看着儿子,少年已经到她肩膀的高度,眼神坚定。不再是幼时孱弱的抱着她腿才能勉强行走的稚童。

“好吧。”她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