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虞锦矜持地抿了口茶,暂压下心中困惑。

沈却看她,牵了下唇,并未戳穿,他直言道:“当初,父亲去世后不久,母亲便起了改嫁的念头,亲事也已说好,那时……因姐夫不久也战死,大姐早产诞下楚澜后便走了,祖母因接二连三的噩耗病倒,府里正是一团乱麻,故而时至如今,祖母仍旧对改嫁一事心存芥蒂。”

虞锦惊讶地稍稍睁大眸子,她断没想到竟有如此内情,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可若真是如此,那怎么……

似是知晓她在想甚,沈却继续道:“议亲的人家出了些变故,便没能嫁成,后来……也无人再提此事,就耽搁了下来。”

提及此,男人拇指指腹轻轻摩挲了下原本该有扳指的位置。

虞锦无言,沉默半响。

颐朝民风开放,对男婚女嫁之事并未有太多限制,且也废了前朝那些夫君死后妇人需得守寡三年的明文规定,如今改嫁的妇人比比皆是。

到底是个人抉择,虞锦不好多作评定,只是当年,沈却也才八岁大呀。

父亲、姐姐、姐夫个个都离了人世,上有病倒的祖母,下有日日啼哭的小外甥女,母亲却在不久后意图改嫁离开……

未免也太可怜了些。

虞锦忽然想,王府那样重的担子要压在一个八岁孩童身上,怪不得沈却长成了这么个冰冰冷冷的性子,就连寻常开心时,笑意也都不甚明显。

思及此,虞锦揪起的眉头里不免带了些同情的意味。

沈却轻哂,他据实相告并非是为博得小姑娘同情,不过是怕她惦记到夜里失眠罢了。

他伸手在虞锦略略鼓起的脸颊上轻掐了一下,说:“到了,回去吧。”

手感极好,沈却没忍住,又捏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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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却的马车在虞家宅院外停了片刻,才缓缓驶向京中的一家暗桩,待办妥公务后,已是夜幕低垂,月上柳梢。

段荣推开角门,道:“垚南传来了几封书信,秦都尉道剿匪的兵力已清点完毕,无论王爷何时出征,都能保万无一失,请王爷宽心。王爷,可有旁的嘱咐要回信?”

“晚些。”沈却径直往东边院落走。

段荣脚下一顿,这不是回琅苑的路,这是去……太妃的春锦堂。

他自觉地顿步在院子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