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钰清讶然一滞,须臾,他眸色带了几分认真,陷入沉思。

此次突厥来势汹汹,边城打了一场毫无准备之战,几乎是由人瓮中捉鳖,三万大军被拦截在城内,易攻难守。

虞广江父子各领一千小队抄东西两路试图突围,但人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了边城临界处。

朝廷派人增援时,已是尸横遍野,生人寥寥。

以当时的形势来看,边城军是插翅难逃,毫无生还的可能,加之数月过去,虞广江仍旧未归,让人不得不愈发笃定。

至于虞家父子与那两千精锐的尸首,说成什么样的都有,有说突厥军将其当做战利品带走了,更有甚者说是边城闹鬼。

一传十十传百,尽管虞家尚未举办丧事,虞家父子的死在旁人眼中也成了板上钉钉之事。

如此一来,朝中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灵州节度使一职,而若灵州节度使换人,虞家没了兵权,难免遭人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承安伯府敢在这个时候求娶虞家嫡女就是个例子。

可倘若虞广江没死呢?

一个月前,突厥在漠石河遇袭,损失不过百人,此事过小,并未引起重视。

但,是否太巧了……

元钰清看了眼沈却,又看了眼那红艳艳的花轿。

垚南缺军粮,缺军马,偏偏这二者灵州都有,沈却早就动过与灵州互易的心思。

若虞广江活着,他便还是灵州节度使。

且虞广江又是个重情义之人,这个时候如果能出手护住他这颗掌上明珠,无异于雪中送炭,届时万事都好商量。

虽挟恩以报不是什么体面事,但到底能解决垚南往后的粮马问题,体不体面的也无妨。

再退一步,即便是虞广江真死了,那也没什么损失,全当是还两年前灵州增援垚南的人情。

聪明人,是不会只给自己留一条路的。

身为南祁王府的门客、幕僚,元钰清与沈却很多时候都有不谋而合的默契。

比如当下。

他敲了敲折扇,了然一笑:“王爷赢了,言之自罚一杯。”

元钰清看了眼着急忙慌的魏刺史,招手唤来侍卫,侧身耳语两句。

侍卫颔首应声,随即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