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别有雅趣的山间竹屋,屋外是一汪池塘,如今结了冰,落了厚厚的雪。池塘边生长着郁郁葱葱的竹子,有些竹子上落满了雪,枝叶被雪压的低低的。

丝绢屏风后面,西王母一袭素衣,玉簪挽发,轻巧的摆弄青铜编钟。编钟的声音古朴悠扬,惊落山间积雪。

西王母放下手,问道:“大人觉得,我这一曲如何?”

九殷坐在外间,正望着山顶积雪,听见西王母的声音,淡声答道:“不过尔尔。”

西王母面色有些不虞,“哪里不好?”

九殷不答,只问道:“这是周穆王带来的那架编钟?”

“是,”西王母轻轻拂过编钟,碰撞时发出一声空灵的声音,“瑶池太安静,我喜欢听编钟的声音。”

“你留下了编钟,却将周穆王赶出了瑶池。”九殷的话意味不明。

西王母忽的笑了一声,“你们是不是都觉得女子就该同情情爱爱之类的事情分不开?我喜欢编钟,但我厌恶周穆王,他一个凡人,也敢出言求娶我,真是笑话。”

西王母起身,自屏风后面走出来,“若非他是你指引来的,我当即就要杀了他。”

九殷回头看向西王母,“你觉得我叫周穆王去寻瑶池,是想叫你耽与情爱?”

“不然呢?”西王母挑眉,神情中带着素日没有的桀骜。她当了一段时间的上位者,即便身着素裳,那股气质也掩不住了。

九殷眼中有些怜悯,他转过身,依旧望向山顶积雪。

“我指引周穆王去见你,其实是想让你看看凡人的模样。你久居瑶台,对凡人有很大偏见,我想叫你看看凡人的聪慧,谦逊,坚韧。他们并非你所以为的那般一无是处,他们还有编钟呢,那可是连瑶池都没有的乐声。”九殷声音轻忽缥缈,吐出的话语犹如谶言,“可你留下了编钟,却赶走了人。”

西王母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声音字字含恨,“就因为这样,我始终不能有如长琴一般的地位,是吗?”

九殷却笑了,道:“你如今的地位,难道比当年的长琴差吗?”

“这是我自己得来的!”西王母冷声道:“我有今天的地位,是我自己得来的!”

“所以,你成功了,便是你自己的功劳。你失败了,便是天道不公。”九殷转过身,看着西王母,“是这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