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与他相握的容华有所察觉,秀眉微蹙,却见对方向那侍卫长冷冷一睨。

“……慌什么?”

君寻哼笑,盯着缩成一团鹌鹑似的侍卫长,缓慢道:“你去,把后方离兽潮最远,最偏僻的城门打开——记得,从城内最显眼的大路跑过去,务必让越多人看见越好,知道么?”

前者闻言一惊,却是有些费解:“可……兽潮来临时,不是应该开启防卫阵法,躲在城内吗?”

这城主大人也不知怎么想的,非但不开护城大阵,还要开门,这不是明摆着要弃城,让人跑路吗?

君寻没理他,只打了个呵欠,恹恹道:“开门之后,你想去哪去哪,不必回来。”

侍卫长一惊,心中却又悄悄松了口气,忙点头应是,便一路跑下城墙塔头,风风火火地点上几名随从,一行人吵吵闹闹地顺着主干道跑远了。

容华望着远处各自分散,呼朋引伴的背影,眸底划过一丝冷色。

只有他们这些外来之人才能明白,师尊打开城门的用意。

可这些侍卫,本应留下为守城殊死一战,却在得了赦令后,毫不犹豫将城主与不明就里的百姓置于孤立无援之境,自己竟拖家带口,逃命去了。

容华握住逢春剑柄的手又紧了几分,关节几乎有些发白。

蓦地,额角被人用力一弹。

少年吃痛,捂着头讶然抬眸,便闻一声嘲笑:“胡思乱想什么?”

容华不太高兴,闷闷道:“只是在想,世间之人大抵皆是如此。”

“十七岁的小娃娃,想得还挺多。”

君寻眯着眼,冷得不着痕迹地向他靠了靠,神情懒倦:“那若换做是你,父母家人|妻儿皆在,你是愿意选十足十的机会能够保护他们远离危险,还是赌微乎其微的几率,觉得一位不务正业的城主能够护住城池不受兽潮侵袭?”

容华一噎,小声反驳:“……可师尊明明不是那样的人。”

君寻又笑一声,却是有些含糊道:“……谁知道呢?”

他的笑声极轻,几乎要被狂风吹散,容华凝神细听,也仅仅捕捉到了几个无意义的音节。

他想反驳,却被对方狠狠挼了一把额发,活生生噎了回去。

兽潮愈发逼近,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几乎刺破云层,摄魂夺魄,令人胆寒。

君寻看着先后跑上墙头的四名少年,忽然一扬眉,向着其中一人招了招手:“你也来啦?”

终于换回正常衣着的哭包少年一瑟缩,怯怯应:“是……”

容华心中警钟乍响,转眸冷眼望去,前者又是一颤,本就湿漉漉的双眼立即泛起了泪光,整个人打着摆子语无伦次道:“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我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