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好多停留,杜修调转车头离开。

程叙言穿过石门,脚下的街道平整宽大,可容四辆马车并行,两侧筑有红墙乌瓦,分外古朴,走在其间仿佛置身千年古寺。

程叙言行走大约百十步,面前出现一间雅致的凉亭,里面坐一中年男子,钴蓝长衣,面窄有须,肤略白,自个儿与自个儿对弈。

程叙言神情一动,上前拱手行礼后却未出声,行礼之后站在男子三步外等候。

凉亭三面绕树,丰茂枝叶掩去骄阳,待徐徐风过,只觉一阵清凉。

程叙言闭上眼呼出一口气,心情神奇的平静下来。他安心等着男子下棋,没想到一局终了,男子对他道:“坐下,猜子。”

程叙言未做犹豫,将书箱放下后在男子对面端正坐好,少顷,他执黑先行。

男子看着气势不显,棋路却锋芒毕露,程叙言稳扎稳打,二人一时僵持不下。

“啧。”男子烦躁的哼了一声,再度落下一枚白子。他不喜欢这种胶着状态,欲快刀斩乱麻。

然而程叙言四平八稳,颇为难缠,男子抬眸瞥他一眼,收敛目光:妄想这般就能赢,委实天真。

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白子攻势越发凌厉,然而……

程叙言起身拱手道:“阁下,承让。”

棋盘上,白子以进攻为防守,这原是无错,可中后期黑白二子纠缠多时,白子明显腻了,顾头不顾腚,叫黑子不动声色抄到后路横腰截断,一举破之。黑子动作狠辣利落,叫人回不过神。

男子这才正眼打量程叙言,见其面如冠玉,其形似柏,腰间的青竹玉佩更叫人眼前一亮。

然而一想到对方最后猝不及防寄出杀招,男子面颊抽了抽。

他端起手边清茶呷了一口,“你不是书院的学生罢。”

这样外柔内刚的人,只需见一次就不会忘。

程叙言又是拱手一礼:“敝姓程,山水一程的程,名叙言,乃是长源府渭阳县人,已考取秀才功名,此番慕名前来求学。”

男子哼笑一声,“中山书院可不缺秀才。”

一般人听到这话,脾性差些的可能恼羞成怒,脾性软和些的也会窘迫面红。但程叙言闻言只是微微颔首,一副十分认同男子言语的模样。

男子梗了一下,凉亭内寂静无声,又是一阵沉默。半晌,男子道:“罢

了,坐久了也乏的很,随我来罢。”

凉亭往前十数步,两侧皆有红漆木大门,形制相似,只是大小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