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一如旧年温柔澄澈,可其中再也没有对阿莫斯的任何不同,就仿佛只是温柔的对待任何一只萍水相逢的雌虫。

“我永远没有办法原谅伤害过雌父和里斯的人。”

他们之间的恩怨不该涉及其他,阿莫斯怨他也好恨他也罢,不该牵连无辜旁人。

雌父累积多年的功勋一朝丧尽,遭受无尽的虐待鞭笞,里斯也被剥夺帝国身份和财产,甚至于流亡星际,苟且偷生。

他们做错了什么?又有谁来弥补他们呢?

轮椅在湿润的草地上滑行,别墅虽然还是旧年的模样,可这座庄园已经太久没有主人,雌虫疏于对花园的打理,昔年干净平整的幽径缝隙里也生出及膝深的杂草,铺陈平整的石子被植物的根茎掀起,让轮椅的推动都显得格外艰难。

景虽相似,却再也不同了。

连景都是如此,又何况人呢?

他缓慢而坚定地推着自己的轮椅离开了这个纠缠了漫长时光的雌虫,再也不曾回头。

阿莫斯始终跪在原地,静静注视着那只雄虫的背影,他期待着楚倦能够回头,然而一直没能等到。

他不敢再上前,不敢再轻易触碰那道曾被他亲手摔碎的月光。

月落西沉,周围只剩下潺潺的流水声,冬日的夜如此之冷,瀑布流泻的水珠落在似乎永远一往无前的军雌身上,直到阳光划破这漫长的寒夜,从天边升起第一缕曦光。

他一直跪在原地,一动未动。

那个温柔的会心疼他的雄虫,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军雌仿佛是钢铁所焊成的脊背终于在这一刻慢慢地慢慢地弯了下来,阿莫斯的五指按在胸口,在这一刻漫长的心悸穿透了肋骨,痛的他不能呼吸。

那永远笔直挺立的脊骨像是被一节一节敲得粉碎,再也不能支撑这痛苦的重量将他压倒在地,额头触及冰冷的地面,因为动作未及愈合的伤口流淌出滚烫的鲜血是此间唯一的温度。

那道清冷却温柔的月亮曾经努力的奔他而来,是他自己,没有抓住。

他错过了他。

——

注入楚倦身体的药剂,终究还是损害了他的身体根基,他在醒过来的第一天再次陷入昏迷,并且从此之后开始断断续续的陷入昏迷。

每天清醒的时间在两个小时和六个小时不等,清醒的时间大部分都忍受着剧烈的疼痛,疼到无法陷入昏迷,只能用药物勉强镇定。

他只短暂的用过一次镇定剂以后便平静的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