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主,您心中是有我的,是吗?”

他的声音嘶哑到艰涩的程度,每一个字都颤抖的不像话,这样的可能他等待了太久太久。

楚倦是他遥遥挂在心口,却从来不敢伸手触碰的月光,哪怕最好的梦境里也没有想过月光会奔他而来。

雄虫湛蓝色的眼睛微微垂下长久而静默的看着他,目光一如从前一般温柔纯粹,许久才牵扯起苍白的没有血色的唇,冰凉的指尖似乎想要伸过手去描摹军雌深邃锋利的五官,却最终只是轻轻落在长风里。

“怎么会不喜欢呢?”那声音轻的仿佛呢喃,却仿若石破天惊一般落在阿莫斯近乎荒芜的心脏。

他用这样轻的声音盖棺定论。

我是喜欢过你的。原来,那样尊贵高傲的雄虫殿下,也曾真的倾心于他。

那样坚韧不拔的军雌在这一刻也忍不住失声,战场上再重再深的伤口,都未曾让阿莫斯落下过一滴眼泪,在这一刻他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泪水。

雄虫的目光像是在看着他,又仿佛是透过他看向遥远时光深处的自己。

“一开始确实是不喜欢的,甚至有些恨你打断了我的二次进阶,可是后来我查出一些端倪,又想,你又有什么错呢?我从来没有真的怪过你。”

可他放过了阿莫斯,却害了自己。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又宽容,依稀是阿莫斯这一生最低谷的时光里唯一的光。

“其实我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不再想继续活下去,你知道吗?为了维持生命,我每天要喝十六种药,吃永远没有变化的营养餐剂,每个星期要输入至少三种针剂,从我出生开始一直到成年,病痛就一直纠缠着我,甚至因为打过太多针,连手臂都常年青紫抬不起来。”

“我从前活下去是为了我的雌父,我的雄父不是一只好雄虫,我的雌父这些年能够在军部好好活下来,只是因为我是一只雄虫崽。”

“可是活着真的太累了,永远走不出去的庄园,永远没有尽头的针剂,那时我的雌父已经快要晋升了,我想,等到我的雌父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我就安静的离开这个世界。”

“阿莫斯,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将所有虫都调离,趁着里斯出去的时间打翻了药,在我静静等待死亡的世界里你爬了进来。”

也许是天光太温柔,身旁的瀑布又溅落了几滴水珠,雄虫的眼睛里慢慢浮起一层水光。

他哑着声音,轻声问:“阿莫斯?那时候,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如果没有救他,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他现在会长眠于地下,雌父会有光明灿烂的未来。

“明明我待你并不好,明明我根本没有宠爱过你,明明,明明我离开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明明我为你安排好了退路。”

他是如此善良的人,怎么舍得因为他害死一个无辜的雌虫和肚子里的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