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这个世上最为痛苦的煎熬, 时间被无限拉长,像是走入一条永不见底的深渊。

阿莫斯梦见了*864星系,那个孤独又荒芜的垃圾球, 炽热的高温, 腐烂的垃圾, 以及那个死去多时的雄虫。

赤/裸的身躯缠满了象征奴隶的锁链,赤红色的荆棘缠绕着尸体苍白的手足汲取营养, 像是一朵盛开到极致的妖异的花。

在那无尽的苍穹下,雄虫的眼帘微微闭合着,浩瀚无垠的宇宙只是一片没有尽头的虚空, 将他最为重要的宝贵的东西缓缓吞噬。

“雄主......”

低哑的声音从噩梦中传来,他的手掌依然紧紧的握住雄虫苍白的掌心, 在睁开眼看见雄虫的那一瞬间, 那颗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终于轻轻落地。

这是楚倦昏迷的第三十天, 生命的各项体征虽然已近衰竭, 却奇迹般的平稳在了可以苏醒的临界点,可他依然未曾醒来。

阿麦德斯曾经在他病床前呼唤过他, 艾克斯曾枕在他的病床前轻声喊过雄父,里斯和加雷思也曾长久在他身侧驻足,帝国无数雌虫也都在星网上为他真心祈祷, 阿莫斯更是寸步不离守在一旁。

帝国最先进的仪器上显示着雄虫微弱却平稳的心跳, 灿烂的阳光从他金色的长发上温柔的流泻, 远看美的宛如一副画卷。

帝国最有名望的医务官叹息着说:“殿下不是不能醒过来,也许,是不愿醒过来。”

一只虫核破碎的雄虫无法在昏迷的状态中保持太久,如果他再不醒来就只能在沉睡中陷入永眠。

阿莫斯开始频繁梦见楚倦死亡的片段,零零碎碎的记忆在他脑海中苏醒,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他在睡梦中无数次失去他,醒来时被无尽的恐惧所包围。

医务官说,他最多只能撑过一个月。

在期限的最后一天,阿莫斯将他带回了赫尔卡星。

赫尔卡星一如当年,宇宙亘古未变,时光能留下的痕迹少之又少,阿莫斯仔细的将久睡的人从病床上扶起放在臂弯,为他温柔的梳理长发,擦洗身体,更换衣衫。

干净的手帕一点一点擦拭过雄虫的脖颈手臂甚至指尖缝隙,没有力量的身体轻轻歪倒在他的怀里,相贴的地方只有淡淡的温度。

在手帕离开以后那双手又重回冰冷,阿莫斯将雄虫冰凉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哈气,又静静握在掌心。

轮椅上铺垫了最柔软的靠垫,阿莫斯将雄虫放在轮椅上又折回拿起一条毯子妥帖放在雄虫膝上,最后才推着他出门。

这座庄园安静的可怕,只有后花园飞流直下的瀑布依然数千年如一日的流淌,阿莫斯慢慢推着雄虫抵达最中间的长廊,最后跪在雄虫脚下,轻轻握住了雄虫的手掌。

“雄主,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们的初见不是那样,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声音很轻,在瀑布飞泻的声音里却难得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