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微微闭上双眼。

——

阿莫斯在这一天莫名的心慌,他知道他的处理方式欠佳,他也愿意在以后给予雄主任何的补偿,失去了家族支撑的楚辞只是无翅之鸟,再难进入权力的中心。

然而楚辞毕竟对艾克斯有救命之恩,他无法彻底下达杀手。

他想,也许雄主会很难过。

但如果雄主再次恳求他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何种决定。

他这样残忍冷酷的军雌,在面对孱弱的雄主时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抵抗能力,甚至舍不得他眉头皱一下,想要他一切称心如意,自己能够永远护佑在他左右。

他害怕雄主再次开口,害怕自己会违背原则,所以在回来时就借口赶到军部,想要借此逃避。

其实自己也说不清,到底在期待或者是在烦躁着什么,然而那一晚上通讯器都没有响起,光脑安安静静,没有任何人在等待着他。

他终于在凌晨赶到家门时,心中依然忐忑不安,雄主会因为他生气吗?会将他拦在门外吗?会因此开口训斥他吗?

别墅里出奇的安静,他先去了艾克斯的房间,小雌虫乖乖的在自己的床上睡好,小虫崽今天很乖,没有非要跟赖在雄父身边要跟雄父一起睡。

他在门前站定,轻轻吸了一口气,他想如果雄主不高兴,他会继续打压楚辞,只需要留下楚辞一条命就好,他会轻声同雄主道歉。

门把轻轻转动,旋开紧闭的房门,里面是无尽的黑暗,他所有的期待与不安都在这一刻轰然坠落。

——房间里一无所有,那个孱弱的,俊美的,脆弱的雄虫,并不在这里等待着他的归来。

他害怕会打扰雄虫的安眠,楼梯走廊上的灯光并没有打开,只有皎洁的月光从走廊窗外落下,月色并没有将黑暗照亮,只有无尽的黑暗将雌虫包围。

那只雄虫走了。

那一堆维持他生命运转的器械依然冰冷的陈列在侧,抽取得却仿佛是阿莫斯的生命。

他送给雄虫的所有东西没有一件被带走,华丽的服饰、明亮的宝石、甚至于他的光脑都被安静放在桌面,就连轮椅都依然放在窗边。

他孑然一身,唯独只带走了里斯。

那一刻仿佛是阿莫斯的生命在抽离身体,带来难以承受的剧痛,他骤然攥紧门框, S级军雌强大的力量在片刻间就让门框四分五裂。

突然的声响吵醒了隔壁还在熟睡的小虫崽,艾克斯抱着他的小抱枕站在走廊上,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被困惑和茫然所占据。

他扬起头,金色的碎发从他耳际滑落,声音细弱而疑惑,他轻声问:“雌父,怎么了?”

那样相似的眼睛,那样相似的轮廓,却是从出生开始就被雄父抛弃的虫蛋。

无数次午夜梦回的痛苦再次席卷而来,阿莫斯却突然无话可说,他要怎样告诉艾克斯,他的雄父不要他了,也不要他的雌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