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他八岁那年出了一场车祸变成了一个瘸子,还毁了容,从此背负伤疤艰难存活。

十一岁那年他羡慕弟弟过生日有蛋糕,于是后来他生日那一天有人在他的桌子上放了一块巧克力蛋糕。

十三岁那年他站在钢琴前驻足不前,于是学校刚好有人资助学习钢琴。

十四岁时他的人渣父亲打他,巷子里突然冲出来一个少年为他出头。

十七岁那年他的母亲重病,他需要借钱,所有人都将他拒之门外,嘲笑他谁会救助他这样一个赚不到钱的残废,医院说刚好有人捐献了一笔钱供他母亲治疗。

在他灰暗的前半生里,其实偶尔也会这样小小的幸运,他不知道那是谁,总以为那是命运对他的眷顾。

可是在他的梦里,他看见站在医院办公室的门打开,为他出了那笔救命钱的人是楚倦,威胁他的父亲不能再虐待他的人是楚倦,给学校捐钢琴和在他桌子上放蛋糕的人都是楚倦——

他知道那只是梦,却在梦醒时泪流满面。

商界新贵在凌晨深夜发了疯的去找有关过去的所有痕迹,退休的医生和饱经风霜的老师告诉他那不是梦,真的是楚倦。

是楚倦捐的钢琴圆了他的梦想,也是楚倦出钱,救了他母亲的命。

嚣张跋扈一辈子的校霸只是不知道怎么同他说,于是什么都不说,维持着他最后那一点自尊心。

商星洲以为自大又霸道的小少爷什么都不懂,其实他什么都懂,甚至明白他不喜欢他,只是借助他的羽翼暂时存活。

甚至下定决心,要考一所很远很远的大学,离这个霸道又学习不好的同性恋远一点、再远一点。

现在终于很远了,那个人死了,再也不能强迫他早上吃早餐,天冷时加衣裳,甚至找工作不能太累。

他终于摆脱了年少时的一切阴影,他站在阳光下,眼前是光芒万丈的未来。

他本该有光芒万丈的未来。

他把埋葬着楚倦的墓地买下来,在墓旁盖了一栋别墅,避世而居。

他向警察要了一份楚倦推开他的视频,无数次一遍遍的在模糊的监视器里抚摸那张不再年轻,不再青春洋溢的脸。

他一个人蜷缩在别墅里,关上灯,用投影仪播放那段视频,一遍遍感受那种刀尖碾碎心脏的刺痛。

他们一起走过那么多年,最后楚倦留给他的只有这样一段模糊不清的视频。

他死在楚倦的第一个忌日里,没有逃过良心的制裁,在大雪纷飞的时节里放了一把火。

据说起火时还有人听见别墅里在弹琴,钢琴声低沉悠扬,弹奏了整整一夜,直到大火将一切焚烧殆尽。

钢琴在后院墓地边,他死在钢琴上。

楚倦资助他学习钢琴,然而到死没有听见他为他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