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都是谎言。

明明嫉妒的恨不能把他据为己有,困在自己的牢笼之中,把所有人全部都剔除在这个世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永永远远的陪伴在他身边。

他只有自己,自己也只有他。

这条归路走到一半的时候却陡生变故,意外是在半夜发生的,没有人知道经验丰富的领队怎么会误入兽人的部族,也许是那天的夜色太深,又或许是沿途渐渐盛开的花遮蔽了哨兵敏锐的感知。

总之,变故发生了,居住在森林深处的兽人们向这一队误入他们领地的商队发起了袭击,熟悉地形的兽人从雪山上狂奔而下,篝火堆被捣散,火焰四溅,马车分崩离析,到处都充斥着哭喊和战斗的厮杀声。

商队雇佣的佣兵们挡在最前面,哨兵和向导配合作战,且战且退,商队的其他人收拾好最贵重的物品在哨兵的掩护下奔逃。

为了阻断兽人们追击过来的脚步,他们将马车和帐篷全部点燃,火焰将天地映得雪亮,浓烟呛的楚倦艰难的发出咳嗽声。

薄长烬去冰湖取水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楚倦的腿是残疾的,他跑不动也看不见,只能被扔在这里,自生自灭。

商队逃走的时候隐约听见那群少年哭喊着:“还有人、还有人,楚大哥还在马车里——”

那些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只剩下火焰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兽人的低吼尽在咫尺,火焰已经烧到了眼前,楚倦被颠簸倒在泥泞的雪地里,慌张的伸出手四处摸索着,摸到已经燃烧殆尽的马车,火焰灼伤了他的手掌。

绳索已经烧断了,被束缚的雪狼嘶鸣一声,挣扎着跑远。

再一次,所有人、所有人都将他扔下了。

火焰烧到了他的衣角,他试图用手扑灭,在泥地里翻滚,然而只是徒劳无功,很快他就要被烧死在这偌大的荒原里,只剩下一副骸骨被野兽啃食。

浓烟快要将他呛的窒息的那一刻,他好像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楚倦以为是幻觉,下一刻却有人穿过了熊熊烈火来到他身边,将他背在背上,跌跌撞撞的向外跑去。

他被烧得裸露的肌肤紧紧贴在那个人的脊背上,火焰依然在燃烧,灼烧着两个人的躯体。

楚倦看不见,只能颤抖的伸出手去,想要触碰那个人的面颊,声音都在发抖:“是你吗?”

“是我。”薄长烬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浓烈的懊悔,”对不起,我来晚了。”

身后的人猝然紧紧抱住了他的脖颈,像是垂死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里是兽人的领地,他们跑出火场没有多久就被兽人发现,身后那些沉重的脚步声已经到了不需要五感都能清晰感知的地步。

半人半兽,冰雪森林外的兽人好歹已经分化出神智,而在这种荒山之中的兽人神智模糊,天性极端残忍,捕猎和守护领地是他们天生的意志。

楚倦听见了呜的一声,像是那只白猫急促的叫声,大雪倾塌轰地一声压了下来,像是背后有什么倒下,薄长烬带着他从山坡上猛地翻滚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