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生生缩短了三日路程,这该是怎样的连夜奔波,楚倦从睡梦中醒来时便见他的弟子守在榻边静静的瞧着他,那双眼又清又亮,像边塞无边黑夜中唯一的那轮月亮。

“怎么不叫醒我?”

他刚要起身就被人按了回去,殷今朝伸手给他掖了一下被子,脸上甚至挂着笑。

“老师别起来了,外头冷,我就是想看看老师而已。”

边塞的秋天已如冬日一般寒冷,楚倦好好窝在暖和的被窝里看着殷今朝站了起来:“老师睡一会儿,我去洗漱一下换件衣裳再来。”

他记得老师最是喜欢干净的,走了两步他又想起什么一般返回身来,将一件东西塞到了楚倦手中。

——那是兵符。

楚倦眉头微蹙:“这是陛下的东西,原不该由承臣保管。”

帝王羽翼已丰 ,他再顽固不化恐有性命之忧。

殷今朝眨了眨眼,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低头吻了一下楚倦,温声道:“我的东西就该由老师来保管。”

毕竟我都是你的。

殷今朝洗漱完烘干自己才敢爬进楚倦的被窝,窝在楚倦心口的那一刻,他终于像是漂泊的飞鸟找到归宿。

他紧紧抱住这世上他唯一最爱的人闭上了眼。

“老师,我好想你。”

他隔着薄薄一层锦衣细密的亲吻着楚倦的心脏,那仿佛永远镇静的心窍突兀跳动着,就好像这个永远矜贵冷清的人当真在为谁动心一般,殷今朝突然很想抬头去捕捉楚倦此时的表情,却被按住了头。

那声音因克制而冷清:“睡觉。”

怀里的人贪心地吻过他的喉结,楚倦愣了片刻,低头想说些什么,耳边便已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日夜兼程,连日奔波,他是真的累极了,沾上枕头就闭了眼,唯独手臂还紧紧搂抱着人,似乎生怕楚倦趁他睡着跑了。

他是这样没有安全感的人,孤独又寂寞的站在这个世间的最高处。

大捷过后就要班师回朝,临走前两人在戈壁的尽头赛马,夕阳西下时寻到一处温泉,殷今朝在戈壁上起了篝火,塞外的星辰格外灿亮,落下满地银辉。

百草尽折,寒冬将至,他们在温泉里互相拥抱取暖,而后是亲吻,低沉的喘息被水声掩盖,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和衣而眠。

最后的时候小皇帝抱住他的老师,把额头抵在楚倦的肩上,轻声笑了笑:“若是以后年年岁岁都如此刻”

该有多好啊。

那是一段过分顺遂的日子,回朝后殷今朝不顾群臣非议接楚倦入了重华宫,当着三公九卿贺岁之时独独扶起了楚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