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意诚从北镇抚司走出来已经是傍晚了,陆商亲自审的他,刑具摆了一墙,虽然陆商说这些不是用在他身上的,尚意诚还是被吓住了,回话的时候都客气了不少。

拖着两条腿走回家中,尚意诚刚要躺下歇一歇,伸手却摸到怀里揣了什么东西。他拿出来一看,原来是姜善碎掉的血玉镯子,断口处有些暗沉的颜色,大约是姜善手腕上的血。

尚意诚看着镯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镯子是好镯子,在烛光下显出一种通透莹润,仿佛内里是溶溶的水,很是好看。唯独镯子上沾的血让它起来有些不详。

尚意诚寻了一块布巾,蘸点水仔细擦拭,三块镯子的碎片,刚刚好能拼成一个完整的镯子。尚意诚比了比,觉得姜善的手腕实在是很纤细了。

他又想起姜善这个人,姜善实在是个很特别的人,他跟尚意诚所见过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就好像是黑白的水墨画里忽然落下了一笔朱砂,鲜明的不得了。

尚意诚乱糟糟的想了很多,寻了一块缎子将碎掉的镯子包好,放进匣子里不再看了。

隔日尚意诚被陛下钦点升了官,众人知他搭上了姜善,再不敢轻视他。

姜善一连好些日子没有上朝,待在宫内养伤,他手上和脚上的伤都不严重,唯独断了肋骨,需要好生将养一段时间。

姜善不是个好动的人,况且外头热,他大多数时候只待在殿内,看看书什么的。

那一日晚间用罢饭,姜善倚在罗汉床上同端献下棋,小几上摆了香炉,挨着窗户底下的高几上放了个磁坛,里头摆了好些瑞香花。

碧玉带着火青过来,回说火青规矩学的差不多了,叫来姜善跟前看看。

火青上前行礼,跪伏在地毯上。

端献看了他一眼,“哪里的小太监,没见过。”

“前几日碰巧遇见的,”姜善道:“我看着他机灵,想留他在身边伺候。碧玉到底是个姑娘家,不能跟着我跑里跑外的。”

端献脱去了外衫,腰间玉带勾勒出一把好身形。他倚在迎枕上,一条腿曲着,搭着手腕,姿态很是随意。

“伤还没好呢,往哪跑?”

姜善失笑,“我就是说一句,不是真要出宫。”

端献慢悠悠的落下棋子,“既如此,也用不着他。你如今伤着,身边伺候的不能用新人,还是叫碧玉伺候吧。若你觉得不方便,我把丰兴也留给你。”

“罢了,”姜善道:“我只在宫里待着,能用几个人伺候呢,碧玉一个就够了。”

他转头看向碧玉,“把火青带下去吧,这段日子叫他跟着众人一道做些寻常洒扫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