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端午节,世子端阳是这一天的生辰,旧例说五月生子是为不详,因而端阳的生辰很为宫中贵人们忌讳。为着这个缘故,王府没有给端阳大操大办,只是设了家宴,请了端阳的几位舅舅坐了坐。

自年下过来府里便没几件称心事,端玮闭门不见客,端阳的生辰他也只是遣人送了礼来,成王再三叫他过来,他全都回绝了。他这般油盐不进,宴上众人都有些下不来台,但因为之前李氏女那事对不住端玮,成王只好按捺着没发作。

王溶去后他的位子换了新人,姜善带了一阵便撒开了手,好在那人行事举止颇为谨慎,上至王妃下至丫鬟婆子,都对他颇为满意。

清竹轩以满院的翠竹闻名,入了夏,幽深清凉,绿意融融。自王溶去后,姜善总是懒懒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云献后来挪进来好几个鱼戏莲花的青花大缸,往里头注满水,养了好几池的莲花和游鱼,就为了给姜善赏玩。姜善喜欢这些活物,花草虫鱼之类,总是格外爱惜。

端玮与云献并肩站在廊下,看着水缸里的游鱼出没在莲叶荷花之间,空气中浮动着艾草和苍术的味道,微微的苦和香。

“你这日子倒是过得自在。”端玮看向云献,“似乎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让人艳羡的那个。”

云献勾了勾嘴角,“我跟你不一样的,我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格外珍惜仅有的人和物。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不会拿他去冒险。”

端玮笑了笑,眼里都是苦涩。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道:“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是你了。你想要我做什么?”

云献看了他一眼,“听你这话,仿佛你立刻就要去死似的。”

端玮没有说话,他这种态度,几乎是默认了。

云献挑了挑眉,问道:“你不想再见他一面吗?”

端玮一怔,“什么意思?”

云献笑而不语。端玮眼中浮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猜想,出口的声音都在颤抖,“你是说,他没死吗?”

云献点了点头。

端玮一把抓住云献的胳膊,“他在哪儿,我要见他!”

云献将胳膊从端玮手中抽出来,“着什么急啊,我要你做的事情你可还没做呢。”

端玮眼里重新燃起了光芒,从前被他忽视的细节一一回想起来,他很快想明白,“是你把他带走的,你谎称他死了,目的就是为了逼我出手,逼我替你做事。”

“这话怎么说的,”云献笑道:“我只是看王溶可怜,想帮他一把罢了。”

端玮冷静下来,“你想让我做什么?”

“端午佳节,做孙儿的为表孝心,挑了几个可心的人送给陛下。”云献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毕竟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刚刚处死了自己的儿子,难免心里不痛快。”

端玮的面色十分难看,“往宫里送人,闹不好这就是谋逆的大罪!你是不是疯了!”

云献睨他一眼,“我还怕什么谋逆的罪吗?”

端玮面色铁青,“你不怕,我还怕,成王府上下不可能给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