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不知不觉下了一夜,直把天地之间都下的静谧了。

云献带着姜善去了一处书斋,是他平日落脚的地方。书斋四壁挂着琴棋字面,左边两间设著书案,案上陈设的都是白玉古玩。右首是一个月洞门,须转过一个弯才瞧得见内室。室中设着妆台床帐,设置极其雅洁。姜善烧了半夜,前半夜一直冷的打颤,天将明的时候烧才退下去,不知道有没有意识,只是咳得厉害。

云献守在床边,给姜善喂了药,又喂他喝了不少热水。有时候看着他会想起自己高烧的那一回。云献依稀记得自己中途醒过来了一次,看到的人就是姜善。如今两个人的境遇颠倒,也算是因缘际会。

外头天光大亮,洁白的雪映着一片洁白的世界,明晃晃的耀眼。姜善就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

云献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姜善的苏醒,他凑上前,轻声叫道:“阿姜?”

姜善对上云献的目光,他咳了两声,想要坐起来。

云献拿了两个枕头垫在姜善身后,将他扶起来,问道:“还难受吗?”

姜善摇摇头,其实他现在很难受,浑身上下都是高烧引起的酸疼。

云献没说信不信,伸手用指节蹭了蹭姜善的侧脸,温柔又眷恋。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姜善哑着嗓子问。

“我昨夜将你从诏狱带出来的,”云献道:“昨天白间,端庆死了。”

姜善这才有了些实感,昨日种种不虞都一一回想起来。

云献不欲叫他想这么多,问道:“昏睡了一夜了,你饿不饿?”

姜善其实没什么胃口,但他不想让云献担心,于是点点头,“饿了。”

云献很快端回来四五样精细米粥,七八样下饭小菜。他拿了小方桌放在床边,先叫姜善漱了口,然后将饭摆出来,叫他拣自己爱吃的东西吃。

姜善略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云献就着剩下的饭吃了。吃过饭,收拾了小桌子,他端来一壶用蜂蜜生姜煮的水,道:“你就不要喝茶了,渴了就喝这个,润肺驱寒的,我给你放炉子里温着。”

姜善点点头,云献先倒了一碗出来,叫姜善捧着喝,剩下的依旧温起来。

姜善小口小口的喝汤,温顺的像一只猫,云献抚了抚他的头发。姜善看向他,身子往里头挪了挪,道:“我瞧着你面色不太好,上来躺一会儿吧。”

云献挪上了床,姜善将被子分给他。被窝里面十分温暖,云献摸了摸,摸到姜善的一双脚是暖的。他放下心,顺势掖了掖被子,放下了绣线软帘。帐子里头昏暗,看不见外头明晃晃的雪光。